楚云娇赶着要去问安,惊岚姑姑还拦了片刻说先瞧过太医才是正事,楚云娇哪里肯等这功夫,昨日原本也就是随口应承的一句,为了避开太医,还专门蹦蹦跳跳的进屋去给皇后当场表演了一个跛子走路。
皇后拿她没办法,怕自己再说要请太医,这孩子就该跑起来了,赶忙受了她歪歪扭扭的请安,许她往太后那边快去快回。
原本楚云娇还怕太后担心,没想到老太太一把年纪活得要多通透有多通透,听楚云娇说崴脚了,还乐呵呵的说年轻人底子好
,三两日的功夫便养好了,甚至鼓励楚云娇站起来走了两步看看,看完以后笑得更和蔼。
“这不还能走么?挺好的,挺好的。”
被太后宽慰了几句的楚云娇硬生生受了,走之前太后还给了一盒药,叮嘱玉珠揉药的时候下手重一点,这样祛瘀效果好,好得更快。
然后拉着楚云娇的手拍了拍,柔声道:“小九回去安心歇着,别跟着你七姐姐往外跑。”
楚云娇连连应声,心想皇祖母果然太看得起自己了,随后又反省了一下曾经十五岁的自己到底是个怎样作天作地的性子能让皇祖母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一想就想起不少年少轻狂时候令人不堪回首的往事,楚云娇觉得还是别想了,默默在心里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在太后那里没遇到人,楚云娇坐上回程的轿子时属实松了口气。
回到院儿里的时候皇后那方已经热闹起来了,楚云娇撩起轿帘看了一眼,催促着赶紧往前,千万别被逮去凑这热闹。
一路有惊无险的回到屋里,楚云娇松口气喝杯水,稍缓缓之后,才到外面的大堂让传御兽库的两人过来。
其实昨日的时候,御兽库的这个管事便领着小厮一直候着了,只不过白日里楚云娇溜去睡觉了,没找到人,原本侯在宴外等,结果人都散尽了也没瞧见楚云娇的身影,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九公主崴了脚一早便回别庄去了,管事的又领着人往别庄
来求见,恰逢皇后和三皇子都在里头,没人肯通报,奔波了一日也没见着楚云娇的管事今日赶了个大早过来,生怕这位九公主怪罪下来。
幸好来得及时,总算是候着了。
因为有话要问,楚云娇只留了玉珠在身边伺候,御兽库的管事前两日是见识过了这位小殿下的威仪的,来之前便叮嘱了身后的这个小厮记得规矩一些,问什么答什么,别引火烧身连累了自己。
原以为能在这里听个事情的前后,没想到磕完头楚云娇就让他出去候着了。
管事的一脸懵,本来想说怕小厮不懂规矩,争取一下留在这里的机会,可抬眸的瞬间对上楚云娇的眼神,想起前日楚云娇说的那些话,赶紧闭嘴管好自己的舌头,乖乖起身退了出去。
没了那管事在,楚云娇才放轻声音同下面跪着的小厮说话:“你叫什么?”
那小厮虽然紧张,但口齿清楚,开口说话的声音也并不刺耳:“回九公主的话,奴才叫陈彼。”
这名字念着有点怪怪的,不过这不是重点,楚云娇也就是随口这么一问:“前日囚那白鹿的笼子,就是你发现的不对是么?”
陈彼低垂着脸,从始至终都没敢抬起来,他不自觉的双手握紧,应声道:“是奴才发现的。”
“你倒是心细,素日里给那白鹿喂食不枯燥么?”楚云娇语气缓缓的,听上去不像是审问什么,倒像是私下里无事闲聊一二,不会叫
人格外的紧绷害怕。
她话音刚落,陈彼便开了口:“不枯燥的,这些都是奴才的本分。”
楚云娇捕捉到一丝细微的奇怪,稍顿了一下,又笑起来:“你在御兽库都做些什么事情呢?只是照顾这白鹿的饮食么?它如今不在了,你又照顾什么呢?”
果然,楚云娇刚说完,陈彼又立刻接上了话:“奴才不只是照顾那白鹿的,素日里还要清扫……污秽之物什么的,除了白鹿还有许多旁的玩意儿需要看管,所以奴才……”
“所以你其实很忙,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闲功夫去关心今天这个笼子是什么样子,明天那个笼子是什么材质,更不可能专门一根一根柱子的去瞧,这里是不是完好,那里是不是无损,对么?”楚云娇突然拔高音调,语速很快的打断了陈彼的话,然后又骤然放缓,徐徐地补充了句,“你还要坚持说,确实是你发现的么?”
陈彼愣住了。
他跪在下面其实完全没动,但楚云娇能看见他僵硬的背脊和握紧拳头也微微颤抖的手。
御兽库出了这样的纰漏,要是被捅出去,从上到下都是要遭殃的,可若是内部一早发现替换的话,顶多挨顿打,受一顿训斥便没事了。
来之前管事的教了很多,九公主会怎么问也做了不少的预想。
但这一瞬间,陈彼懵了。
被人一语戳穿的感受很不好,陈彼以为自己能够完美的遮掩过去,但事实证明,不是
那样的。
楚云娇给他预留了一点反应的时间,片刻后才轻声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是谁告诉你那笼子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