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吗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雁回拾起纸箱里的灯具,先看了那盏设计师作品,满意地放到旁边,再欣赏池烈的手艺。池烈杵在旁边,站姿规规矩矩,正好像个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学生,那句“从外面飘进来的吧”也迟迟没好意思说出口。
雁老师把每朵云都打量了一遍,眼前浮现出池烈同学曾为此忙碌的身影。可惜这位老师吝啬夸奖,只从奇怪的角度出,不咸不淡地评价一句“嗯,很有环保意义。”学生本来脑筋转得慢,却因为足够了解老师,所以立刻反应过来他是在嘲讽自己。
雁回搬出梯子,亲自把这十几盏云朵灯安在天花板。池烈负责在下面传递工具,他仰头望着雁回,还是忍不住好奇这混蛋去了什么样的时空,居然流连忘返想多待几天。
他欲言又止的神色太明显,被雁回轻而易举地看穿心思,对方直接问他“想知道另外一个你是什么样子吗”
关乎到自己,池烈觉得这种对未知的好奇需要付出羞耻心作为代价,他可不想从雁回嘴里听到奇怪的描述。等了一会儿,雁回踩着梯子下来,若无其事地说“他比你听话很多。”
池烈没反应。
雁回边收拾工具边给他讲“他最听话的地方就在于脾气也注意分寸,很让人省心,上床也主动”
“你撒谎吧。”池烈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
从雁回的第一句开始,池烈就断定这是谎言,谁让他至今记得雁回曾亲口说过“你太听话,会让我觉得很没意思”之类的话。那次是傍晚,他们躲在音乐教室的钢琴后面肆意地,雁回却在该调情的时候扫兴。每次回忆起来,池烈心里的叛逆都不自觉加深一层。
雁回怎么可能对乖顺的他感兴趣,撒谎。
“我撒谎很明显吗”雁回若有所思。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明显是故意让我猜到你在撒谎。”池烈说,“这样我就会追问你,问完我还得同情你,最后你不管说什么我都会信了。”
这个回答令雁回些许意外,随后他嘴角上翘,愉快道“你好像越来越了解我了,池烈。”
“所以你到底去哪了”池烈没心思跟他开玩笑。
雁回收拾好东西后,懒洋洋地走到床边坐下,说“大概就是一个不算太坏的地方。”他说完朝池烈伸手,一把将男生揽进自己怀里,于是他就可以用更轻缓更柔和的声音讲述这个秘密“我睡醒现自己在好几年前的那个房子,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也不像有人来过。”
池烈记得那里,全透明浴室他印象深刻,“然后呢”
“然后”雁回顿了很久才继续说,“我去找你了。”
池烈正坐在雁回腿上,因此上半身比雁回高出一截,说话要稍微低头“结果我不认识你,是吧。”
雁回否认,下巴贴住池烈领口处裸露的皮肤,笑着回答“认识,只不过你高中毕业后就再也不肯见我了,而且你身边”
雁回不再说下去。
“那不是我。”池烈不假思索地反驳。他抬手就能摸到雁回的头,于是胡乱揉了两下象征安慰,又不想让雁回看出自己惦记他,便挥挥手假装在赶蚊子。
雁回闭上眼,每根睫毛都细长分明,他凭直觉顺利地咬到池烈锁骨,松口后说“那是回到正轨的你。”
池烈听不出雁回说这句话的心情,大概完全被隐藏起来了。所以他也调整呼吸,用自己最平和的语气,不以为意地说“我现在就在正轨。”
雁回双眼悄悄睁开一丝缝隙,然后抬头吻住了池烈的嘴唇。
池烈凭本能回应,唇齿交缠之际还残存了点多余的心思。他现在分辨不清雁回刚才说的那些话里,有哪句是是在利用自己,哪句是暗示自己,或者所有话都只是真实陈述,并没有掺杂其他目的。他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怎么雁回才刚回来,他就不停地猜忌。
“你在怀疑我骗你吗”雁回微微松开口,低沉的声音好像能散出热气。
多说无益,池烈选择闭口不答,重新投入雁回的吻。
然而几分钟后,池烈琢磨过来了雁回说的那些话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他自己的情绪。在陌生时空里的心情和经历他一概不提,仅仅流露出一丁点疲倦来惹人关怀,接着就轻描淡写地掀过这页。而自己确实把该问的问题都问完了,可是细想一下,却现雁回什么重点都没答。
“窗帘拉上,试试灯吧。”雁回望着天花板,眼里露出不合年龄的憧憬。池烈知道他这副轻松愉快的样子也是摆给自己看,便配合地起身拉窗帘,开灯。
十几盏云朵灯聚在一起却不够照明,卧室昏沉迷离,天花板宛如连绵的乌云。这怎么能看着心情好池烈深深地怀疑。但他转脸看雁回,却觉得雁回现在是自内心地高兴,好像一个从来没当过男孩的男人,现在终于有权利任性了。
“喂。”池烈伸手碰碰雁回肩膀。
“嗯。”
“你想过万一回不来该怎么办吗”
“会回来的。”雁回不假思索。
“可这种事又没个准儿。”
“那我也会回来的。”雁回嘴角的笑意稍纵即逝,“你不是还在等吗”
“谁等你啊,别自作多情行不行”
还好房间里的灯够暗,池烈湿漉漉的眼珠不会有明显反光,多眨几下眼就能恢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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