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笑意渐深。
大理寺卿霎时面如菜色,不甘心地挣扎:“太上皇曾——”
江怀允目露不耐,声音冷下来:“房大人既对太上皇如此忠心耿耿,明日本王就遣人护送大人去范阳行宫,与太上皇共叙君臣情义。”
“臣失言,王爷恕罪!”大理寺卿连连告罪,惊慌失措。
谢祁好心提醒:“多说多错,房大人还是赶快回府吧。”
大理寺卿颤着望了江怀允一眼,见他面如寒霜,心头一凛,再不敢多言,跌跌撞撞地告退离开。
谢祁笑着望向江怀允:“方才听到房大人拿太上皇施压,恐摄政王受欺,一时没忍住推门而入,摄政王不会怪罪吧?”
江怀允没搭腔,只是看着他,微微蹙起了眉:“你怎么在这儿?”
谢祁早在决定进来时就已经想好了回应之策,他笑了笑,道:“本王与这花满楼的思思姑娘颇为相熟,今夜正是来见思思姑娘。”
江怀允目光落在谢祁身上,看得谢祁有些不适。
“摄政王怎么这么看着我?”谢祁不解其意,自顾自猜测,“可是房大人扰了王爷享乐的心情?”
说到这里,他心中一动,顺水推舟道,“这无妨。思思姑娘温柔体贴,正好能当摄政王的解语花。念在王爷曾相救于我的份上,本王愿意割爱……”
他一边冠冕堂皇的说着,一边心里盘算着将美人给他送来。至于他胡诌的“思思”名姓,谢祁暗想,他说叫思思,那便就是思思。
江怀允视线定在言笑宴宴的谢祁身上,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另一桩事。
王圣手说谢祁的身子亏空的厉害,原先江怀允以为是谢祁病情真的棘手,如今算是明白了。
江怀允难得流露出些许怒气。他费尽心思养身体,却始终没能如愿,早早亡故。可谢祁的病情分明可以不恶化的如此之快,他却分毫不懂珍惜。
江怀允冷冷截断他的话:“纵欲伤身,王爷多节制为妙。”
话音落地,移开视线,看也不看谢祁,起身就往外走。
手刚搭上门框,忽然听到身后劈里啪啦、瓷器落地的动静。
江怀允脚步一顿,往后扫了眼。
谢祁脱力似地扶住桌案,勉强撑着身体,浑身发抖道:“……这香不对。”
【??作者有话说】
小谢:无中生思。
抱歉来晚了!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原形毕露,没办法卡点更新QAQ
①化用《随园食单》:用腐脑,放井水泡三次,去豆气,入鸡汤中滚,起锅时加紫菜、虾肉。
②化用《随园食单》:湖州浔酒,味似绍兴,而清辣过之。亦以过三年者为佳。
第9章分忧
江怀允眉目一凛,不做他想,立时回身,一脚踹翻正徐徐燃着烟的熏炉。熏炉滚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乍起的动静传到门外,守在门口的康安顿时破门而入,愕然望向屋内。
“过去扶着你主子。”江怀允转身看了眼,冷声道。
康安忙不迭应了声,疾步如飞扑到谢祁身前,搀着他的手臂,担忧地叫了声:“王爷!”
谢祁只手扣在桌沿上,手臂因为太紧绷而颤抖不停。残存的香气随着呼吸还在不断地侵袭着他的肺腑,房里的呼吸声愈发粗重。
江怀允蹙了下眉,不假思索地去将房里的窗户打开。
冷风瞬息间灌进房里,冲散满室清香。
谢祁总算好受了些,闭上眼,竭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声音微颤,厉声开口:“……酒。”
康安没反应过来。
江怀允回身经过,顺手抄起酒瓶,往谢祁颤巍巍抬起的手上浇下去。一瓶酒浇完,他放下酒瓶转身去捡香料。
手上残存的香气被酒冲干净了,谢祁才收回手,捂住唇鼻。
康安心领神会,架着他起身往外走。
途经正专注捡着甘松香残渣的江怀允,谢祁顿住脚步。
江怀允好似未觉,专注地将甘松香的残渣都捡起收好,起身要往外走。
“摄政王留步。”谢祁费力牵起唇角,勉强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极力克制住声音的颤抖,慢慢开口,“这仅剩的甘松香,劳烦摄政王分我一些。”
江怀允转身望去,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似乎在打量。谢祁全部的重量压在康安身上,单手捂着唇鼻,不避不让地任由他看。
半晌,江怀允敛回视线,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甘松香悉数交给康安。
谢祁半垂着眼,将他抬手时,腕骨上若隐若现的红痣尽收眼底,忽然笑了下。
这香燃了许久,余下未燃的香料原本就寥寥无几。他猜测着江怀允大约不会给,才只说分一些。倒是没想到,江怀允出手如此阔绰,分毫都没给自己留。
谢祁扯了下唇角,眸光动了动,喊住刚行没两步的江怀允。
江怀允急于办事,屡次被谢祁喊住,转头时已然面露不耐,冷声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