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为何见到自己这么惊讶,难道她和阿霁从前不是夫妻吗?
夏诉霜指尖触到水面,涟漪散开,化成更大、更淡的圈,鱼儿们以为有鱼食,都聚了过来。
若从前不是夫妻,那她是谁,算不算被哄骗了与他同床共枕,成了亲的?
夏诉霜不敢再想下去了。
杨父倒是来了,端着一叠鱼食站在廊下,说道:“你就是大郎的新妇?”
夏诉霜站起身子,“是,抚州夏遥,给外祖请安。”
院子石秀松青,女子在桃蹊柳陌中行了一礼,娴静时若娇花照水,杨父点了点头,和外孙是般配的,女儿怎么就不乐意呢。
他问:“多大了?”
夏诉霜张了张嘴,她猛然发觉自己根本不知自己的年岁,便含糊道:“同阿霁一个年岁。”
“从前你们成亲时我身体不好,未曾去喝喜酒,今天才第一回见你,这是一点心意,你收着。”杨父取出红包,塞到夏诉霜手里。
她很不好意思:“这怎使得。”
“照规矩都是如此的,长辈的心意,你和外孙儿好好过,早点让我抱一抱曾外孙,我就高兴咯。”
“是。”
夏诉霜将红纸包握在手里,安慰自己刚刚的怀疑该打消了。
杨父将碟中的鱼食儿洒下,红鲤鱼就聚了过来,将平静的池水翻涌成花。
他说话慢慢地,只是同她说些闲话,比如京中何处好玩,这些鱼儿都是从西市买的,那棵矮松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争吵声不时传来,夏诉霜担心道:“他们没事吧?”
“没事,一家人说开了就好了。”
“大夫人不是生病了,不能说话吗?”
杨父的胡子动了动,才说:“她古怪得很,说话也不好听,说是来给老儿侍疾,转头自己就病了,我都这岁数了,还能看她折腾几l年啊。”
“累了,先回去休息了。”杨父将碟子给她,自己走了。
夏诉霜端着碟子,望着池水入神。
“同外祖说了些什么?”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
夏诉霜转头看去,只有夫君,国公夫妇都不在,她道:“问了些我们去西北之前,在建京成亲的事。”
宋观穹摇了摇头,“外祖哪里知道,他也没去。”
夏诉霜看到他袖子上,拉过他的手臂:“这伤是怎么回事?”
“父亲打的。”
夏诉霜拧起眉:“他为何要打你?”
“我对母亲不敬。”
她拉着他到一边坐下,要去找杨府的管事要伤药,宋观穹拉住她:“先去见一下国公吧。”
“可你的伤……”
“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宋承南还没走,他对夏诉霜态度倒是寻常公公对待儿媳的态度,只嘱咐了几l句,就让夫妻二人离去了。
这一面让夏诉霜安心许多,至少阿霁的父母不是都反对他们。
夏诉霜终于能给他包扎伤口了。
“所以大夫人到底有没有生病,她为何拉着我?”她问道。
“没病,她让你过来,只是为了折腾你,我不想她这么做,也不想她对你口出恶言,才出此下策。”
宋观穹将碟中鱼食捻入池中,“不过如今有父亲拘着,她说话也不敢太难听,可要再去见她一面?”
“还是不见了吧,你说是,就是。”
夏诉霜对质问他已经有了后怕,回回都证明她是错的。
宋观穹谎话从容拈来,“她是极古怪的性子,从前你就不喜她,她也总刻意给你使绊子,我才拦着你们相见,天下婆媳都难相处,夫君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理好像是这么个理。
不见她说话,宋观穹转过身子,细细审视她:“你有疑心,尽可问出来。”
“没有,只是被吓到了,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该来见大夫人。”
夏诉霜比他更想揭过此事。
往后再有疑问,她只藏在心里。
低头望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她默然收紧,“我只是你娘子,我知道这件事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