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济点头。赵旭又说:“不管怎么样,我将那几个家伙给嘁哩喀喳的搞死了,等于解了你的围,也间接的给你的两个师兄报了仇,这个你承认不承认?”
普济点头,赵旭说:“刚刚你奋不顾身的将我从马巴糕子那里救出,还负了刀伤,这个你承认不承认?”
普济不知道赵旭叽里咕噜的说这么多是干什么,只有点头。
“你看,咱们先是在荒野庙中相见,这就是有缘,后来这么一来一去的,无论如何都是生死之交了,对吧?”
普济:“哦。”
“既然是生死之交,彼此之间是不是可以坦诚以待?”
“……当然。”
“好!你是不是要去凉州龙泉寺?”
“……当然。”
“去龙泉寺路途遥远,这一路指不定还有歹人,如果人家要劫你的经书,可是你又不还手,你要‘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嘛,那么你师父交待给你的这个任务,可能就会完不成,是不是?”
普济说是,赵旭这下郑重的说:“我倒是有一个解决的方法,你可要听一下?”
“你说。”
“佛门有戒律,你现在虽不是得道高僧,但也差不离多少了,你迟早会成为高僧。高僧,我说你不杀人,可以。但是,你可以指点我的武艺,将你会的传授给我,我和你一起去凉州,这样,但凡来了什么占山为王的心怀叵测的歹人,至少可以让咱们自保吧?”
“你看,我动手,这不就等于你没有动手?你没动手却增添了一份成功到达凉州的可能,这个何乐而不为?你说是不是?”
普济这才明白赵旭绕着弯的是在说这个。
这时两人到了渡口,赵旭将普济放下,见普济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他往前走了几步,猛然腾身而起,在空中接连的翻了两个筋斗,而后稳稳的落下来,问:“如何?”
普济没有说话,赵旭又蹦起来,在空中“唰”的干净利落来了一个回旋踢,而后又问:“如何?”
“……都好。不是,你误会了,你这自然是很好的,不过,我是在想,我该怎么教你。”
();() “咳!你怎么学的就怎么教我不就行了?”
赵旭知道普济在寺院里时间多,与世俗人接触的少,他既然答应就不会反悔。
“……你让我再想想,其实我……”
普济显然对怎么教赵旭有些困惑,赵旭等了一会,也不知道普济这个“其实”是什么,只有去找船,不一会和船家说好了,过来搀扶普济。
这条小船船上是父子两人,本就是以船为生,赵旭为了尽早离开,给的钱多。半夜过河的事情船家也是司空见惯,等船到了河中,赵旭看到刚刚泊船的地方来了几个骑马的不良人【注1】,他心里冷笑,看看闭目养神的普济,将视线投向了河岸对面。
船停靠岸,赵旭背着普济到了一片杨树林里,再次给普济的背上敷药,而后说:“天明要找一辆马车。伤筋动骨的,你需要好生休养,不能乱动。”
“我真的没有师父……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教你所说的本领,”普济见赵旭要说话,解释说:“你听我说。我们大悲寺倒是有武僧,本领那是有的,但目的是为了强身健体,保卫寺院,而我则不是武僧,我这个,没有人教我,我自己学的……”
你自己学的都这样厉害?赵旭心说你倒是悟性很高。
“我也不会什么别的,譬如说怎么和人过招打杀……这样说吧,我们寺院里没有水井,平时吃水和寺里为了预防失火的水瓮里备的水就要到山下的山涧里挑,我每天主要的就是做这个。”
赵旭失声说:“你只是个负责挑水的和尚?”
“是,”普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一直就是只管挑水的。因为每天总是那么些担水,为了偷懒,我将水桶给换成大的,这样就能少跑几趟,天长日久的,我的水桶越换越大,我挑水的次数就减少了,就有时间去看经书了。”
赵旭明白了,原来普济能在几个蟊贼的攻击下躲闪自如,能无声无息跟着自己的功夫竟然是日积月累的挑水挑出来的。
难怪他有些苦恼,不知道如何教导自己。
常年负重,耐力自然就会随着增加,如果挑着两大桶满满的水在山上山下还都健步如飞的话,那么没有了水桶的负担,当然就会身轻如燕。赵旭听了若有所思,普济却当赵旭不信,他很不好意思的说:“这次去凉州龙泉寺送经书,也是偶然,本来是轮不到我的,那天有个香客被野猪追,我正好路过,跑过去将野猪前面的香客给救了,大家都认为我跑得快,路上就节省时间,于是送经书的事情就交给我和两位师兄去做。”
“没想到刚出了吴越国境,两位师兄就出了事……”
这和尚竟然比发狂的野猪都跑得快。赵旭猛然的问:“你一开始挑水的水桶,有多大?”
普济听了双手一比划。
赵旭又问:“后来,现在的桶有多大?”
普济又一比划,这比一开始的大了何止三四圈。
赵旭心里惊讶。这个普济看似瘦弱,但一身气力十分惊人,关键是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挑水,在日积月累之中将身体的协调性锻炼的异于常人。这都是坚持的结果。
此时赵旭又想起了父亲曾经说过的话:熟能生巧,滴水石穿,绳锯而木断。
普济身上有伤,一会就睡着了,赵旭却睁大两眼看着夜空想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赵旭就去买了一辆马车,他也不心疼钱,反正那些银钱也是从别人那里拿来的,他还准备了厚厚的被褥和水、食物以及衣物,做了长途跋涉的准备,而后又按照昨夜所想的,给自己弄好了需要,接着回来将普济扶上车,朝着西北方向挥鞭驾马。
石敬瑭是陕州留守,黄河北岸不属于石敬瑭的管辖范围,赵旭将自己打扮成了家童的模样,而普济倒是被他装扮成了一个落魄的秀才,虽然普济是光头,不过戴着帽子总在车里不出来,倒是也没人发现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