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柏泽文的印象里,王舒卉一直是个安静理性的女孩子。
高中时期,早自习课背英语作文时永远认真挺直的背影,干净的音,整洁的校服,梳得很整齐的马尾,架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以及名列前茅的理科成绩。
还有一点反差,比如高的游戏水平,以及偶尔的语出惊人。
这样性格的女孩子往往都很有主见,理智、独立、坚强,说实话,不会是大多男孩子的理想型。
柏泽文很俗,他和其他人一样俗,喜欢林亦琳那样的第一眼明艳美女,或是齐妙想那样清纯害羞的小可爱,再不就是卢文佳那样活泼逗乐的开心果。
总之不会是王舒卉。
他一直只把她当朋友看。
所以对于高中时期的那个意外,他一直当自己忘了,不想两人之间的朋友关系因此受到影响。
直到今晚。
她醉得很厉害,但醉酒不是她越过朋友界限,吻他的理由。
他是被吻的那一个,但那也不是他趁人之危的理由。
柏泽文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是今天的王舒卉给他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不复清淡,热烈而直白的眼神,无声邀请,是柏泽文从未见过的王舒卉。
心头痒,他眸色一沉,摘了她鼻梁上碍事的眼镜,倾身去吻。
当冲动的行为越过朋友的界限,接下来生的一切都十分不可控。
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找到她的房卡刷开门的,站在玄关处吻得难舍难分,甚至连灯都没开,黑荡荡的房间里,也不知道是怎么精准地摸着黑滚到床上的。
他们认识多年,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坦诚相见,没有人有空去思考等今晚过去,明天要怎么办。
是粉饰太平,当做一切都没生过;还是试着以生了关系的男女身份继续相处;亦或者就当是成年人之间的一场酒后荒唐,等苏醒后,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柏泽文不知道。
他现在脑子太乱了,但身体此时却诚实地在她身上驰骋着。
王舒卉明明才是那个喝多了的人,沉溺的却是他。
酒只能麻痹理智,并不能起到润湿作用,王舒卉断续地说疼,可柏泽文也没有什么办法,本来就是一时冲动,什么后果都没想,甚至连套都没有,他只能认命去拆床头柜上明码标价的包装,思索着明天等他们睡醒了,她这几天的房费和套的费用,他都会一并补给她。
十二月的北京,圣诞临近,窗外风雪招摇,王舒卉在酒意中感受着他的存在。
他的手臂有力,一直撑在她的两侧,唯恐自己成年男人的体躯给她带来不适,只放下了腰腹的重量,与她的贴着,黑夜中她只能勉强看到他的轮廓,和他被汗打湿、微微垂落的丝。
王舒卉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也看不到他漂亮上扬的狐狸眼、总是混不吝微笑的唇角,她想伸手去触摸,感受到他此刻的表情是快乐还是为难,却又不敢。
她的身体很快乐,心口滚烫,然而情绪却驳杂,一方面是对自己酒后不自爱的懊恼,就这样轻易地和一个异性滚到了床上。
另一方面却是如洪水般汹涌至全身的喜悦与快感。
是得偿所愿的快乐,是和自己单恋了很多年的男生拥有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她已不在乎他是否喜欢自己,也不想去深究他的行为是单身男人的生理宣泄,还是心底对她有一丝越友情的感觉,至少这一晚,她在性|欲中得到了他的回应。
这种感觉太复杂了,复杂到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王舒卉忽然小声啜泣起来。
柏泽文倏地停下了,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嗓音沙哑,温声问:“怎么了?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她摇摇头,带着哭腔说:“没有……”
“那你怎么忽然哭了?”
“没事的。”她说,“你可以继续。”
本来就是趁人之危,现在把人弄哭了,他喉间干涩,张唇:“对不起啊,我——”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王舒卉轻声说,“如果你后悔了,就算了吧,我会当今晚什么都没生。”
柏泽文半天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