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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节 血缘之争(第1页)

这天是阿波的课,他开始讲吐蕃的天文历算。因为刘仲、阿奴等菜鸟,他只好从最基本的开始讲起,多金等人自习。

他说:“吐蕃天文历算历史悠久,最早可以溯源到上古时期,那时候一年已经分为四季,以青稞成熟的日子作为新年。千年来,无数的‘孜巴’(算学家)将它一步一步完善,它可以预测天象,预测节气,测定方位等等。。。。。”他才讲到山南雅砻一个叫琪姆的人用的‘纺线老妇之月算法’,那还是松赞干布,文成公主之前的人物,就已经用去了半堂课,见阿奴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这是多金等人绝对不敢做的,甚至刘仲也只是眼神飘忽而已,不敢打扰他讲课,只有阿奴肆无忌惮。

阿波发现阿奴的算术奇差,知道她是没有兴趣,翘了翘山羊胡子,叹口气决定缩短讲义,他默默地对历代‘孜巴’道歉了一下,将他们略过不提。拿出一个绸缎包裹,阿奴抹了抹因为哈欠泛上来的泪花,盯着包裹不放。

阿波摇头一晒,这个孩子过于爱憎分明,喜怒由心,好奇心极重,偏偏又貌美如花,到哪里都能吸引人的目光,今后若是没有强权人物护着她,只怕一生命运坎坷。

他与罗桑是好友,对阿奴自然爱屋及乌,见到阿奴的第一日,他就在罗桑的催促下给阿奴占卜,可是他只能看见阿奴的未来是一团乱线,卜不出吉凶,这个结果让他们心惊肉跳。罗桑心眼极多,像个漏勺,可是涉及自己的宝贝女儿,却有点乱了方寸。后来阿波安慰他:“也许这个结果是告诉我们,阿奴的未来在自己的手里,这样很好啊,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是幸运的。”罗桑稍稍释然。

见他居然在上课的时候陷入沉思。阿波也许是流浪惯了,上课比她这个学生还散漫,阿奴鄙视了一下老师的素质,等不及,伸手去抽他手中的绸缎,这料子看着极好,可见包裹里的东西阿波是很宝贝的。

阿波打掉阿奴的手,揭开包裹,是一本封面用天蓝色锦缎装裹的书,阿波一页一页翻开让阿奴看。里面的色彩斑斓的图画是手工彩绘的,旁边的文字是吐蕃文,行文流畅,看得出书法是极品,没有一处修改,整本书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阿奴伸手想拿近些,阿波手一缩,笑话,这书到了阿奴的手里,只怕就回不来了。

阿奴嘟着嘴,不过一本书,是很少见啦,不过自己以前看见的精美读本还少么?

多金连忙拉着阿奴坐下,安慰她:“奶奶那里也有,就是《敏竹林历书》。”

历法书也这么漂亮?阿奴偏着头看着阿波。

阿波用戒尺敲敲,见学生们都看过来,很满意戒尺的效果,他强调道:“第一本历法书是《萨迦历法》,这一本是后来山南敏竹林寺天文历算学校出的《敏竹林历书》,每年一期。只要你在吐蕃大地上,这本书就对你很重要,人人都要学会看历法书。”

理论的东西,阿奴一向是有听没有懂,高原上资源珍贵,哪怕是口水也不能随便浪费。他决定还是给阿奴讲一些能够实用的东西。

他打开历书。

历书的内容非常丰富,涉及天文历算的方方面面。这是今年的历法书,即以今年吐蕃历第三饶迥土鸡年为例,l-4页为礼敬偈;页为‘春牛图’;页为农轮、犁轮;4页为‘鸟日观测’(是按食骨雕孵卵成雏的过程命名的,即冬至后的4个回归日过后,40天内为鸟日--包括母鸟日6天,翅边日6天,肩头日天,颈窝日7天,口面日天,翅尖日5天,雏鸟日5天。在此40天内观测雨雪风寒,预测霜、雹、旱、涝之法为‘鸟日观测’);46页为日食预报;56页起为分月概说和逐日细说等。

‘春牛图’则是形象地解释当年气候特点的图画,它是直接用在历书封面的。图画中的主角是一位牵着黄牛的牛倌,身后有农田、房屋,天上有云团、飞龙,远处有山梁、树木。画中人物的穿着、打扮、性别、年龄和黄牛走路的姿式、颜色、形态等每年都各不相同,是按照预先得出的天文观测结果绘就的,象征着来年的天气形势。

绿色的牛头,说明春天要刮大风;黄色的四肢,表示山谷、低洼地里今年的收成不错;蓝色的腹腔,预示着雨水丰盈、涝害多;牛腹下写8字(代表8位财神),表示土地肥沃秋来早。

。。。。。。

等课上完,阿奴第一件事就是冲去找白珍。

白珍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拿出一本跟阿波那本一模一样的书,说道:“这本书很宝贵,不能给你,明年奶奶也给你弄一本。我们只有这一本,种田放牧都要靠它。你看看,它能告诉我们当年的雨水、霜露、干湿、地力肥瘦、早中晚播时间以及预报风、雪、雹等方面的气象,还有可以告诉牧场上当年的牧草长势情况,迁场时间,骡马驯化时间,预报风灾、雪灾等等。”白珍一页一页的讲给孙女听,她看历书的角度与阿波不同,更实用的多。

“我们忌讳恶毒日,尤其是办大事,更加要回避自己的凶曜,如果自己不知道何日是自己的凶曜,就要向懂历书的人问清楚再行事。另外,大家忌讳在不吉祥的年月日时结婚、建房。如果事情特殊,无法回避,就要举行消障除灾的仪式。这些都要查阅历书才能弄清楚。总之,婚丧嫁娶、送往迎来都用得着它,还有节日的具体时间,喏,看看,过两天我们就要去孜托寺看‘羌姆’。”

那不就是百科全书嘛?阿奴惊叹。白珍合上书,见阿奴一脸神奇,不觉得好笑,摸摸孙女的脸,感慨道:“历书当家的女人都会保存着,每年的大事都会在上面做了笔记,每个孩子出世,白姆,多金、桑杰,还有你阿爸告诉我他有了女儿,。。。你不知道奶奶有多高兴。”见白姆和阿奴势同水火,化解不开,白珍很难过。她拿出一堆历书,每本都收藏的严严实实:“这就是我们家族的历史,阿奴玛,每个人都在上面。”

阿奴拿起一本顺手翻了翻,她的吐蕃文目前还处于扫盲阶段,很多字不认识。见到一页上写着曲美与泽仁曲措起程的日子。曲美不就是白姆的大姐么?她指给白珍看,白珍泪光闪闪,那是她的大孙女:“有六年没有看见曲美啦,她跟着丈夫去了尼泊尔。有消息说她生了个女孩子,泽仁曲措是个商人,对她很好。还有拉则,她嫁给了古格王的一个侍卫小队长德措吉。”

拉则是白姆的二姐,两个姐姐嫁得那么远,难怪节庆的时候都没有看见。

白珍找到十六年前的历书,翻到到白姆出生的那一页,上面写着:央金玛痛了一天,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全家都很开心。

白珍想想命人把白姆叫来。

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白珍很严肃的说道:“我年纪大了,有了今天没有明天。希望在闭眼之前,能看到你们和好。一家人有了嫌隙,那是灾祸的源头。”

白姆和阿奴对看一眼,撇开头,都不说话,她们已经很久没有正眼看对方了。

白珍也不强求她们马上回应,强扭的瓜不甜,让她们退下去自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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