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阿菱,你过来些。”
她没动。
但他却知道她没睡。
翌日,傍晚。
秦淮河边,灯船首尾相连。
那艘头船,便是专门用来洗钱的赌坊。
画舫檐下挂着的羊角灯形似连珠,灯火氤氲,映在水上,婉如星辰坠河一般。
萧聿身着一袭鹤纹玄色大氅,拉着苏菱走入赌坊,画舫中高朋满座,到处都是摇骰子的声音。
掌柜一见生面孔,不由笑道:“客官今日是来。。。。。。”
萧聿递给他一锭银子,“给间厢房。”
掌柜见他周身贵气,身侧的姑娘亦是难得一见的漂亮,便客气道:“厢房,那得是八千两起。”
萧聿道:“带路便是。”
他们二人同侧而坐,半晌过后,只见一位青衣男子,笑容满面地带着一位庄荷走了进来。
庄荷跪坐在榻几旁,道:“客官今日玩骰子,还是玩牌?”
萧聿道:“骰子。”
庄荷抬手摇了起来,哗啦啦的声音,十分刺耳。
“大还是小?”
萧聿看着对面的青衣男子不说话。
直到青衣男子先说一声大,萧聿才答一声:“小。”
青衣男子紧蹙的眉头松懈开来,心道:这确实是个懂规矩的。
接下来第二轮、第三轮,都是一样,每回都是青衣男子先开口,萧聿再答与之相反的。
几轮下来,便输了近万两。
青衣男子笑了一声,道:“一万两了,大人还玩?”
瞧瞧,这便叫上大人了。
萧聿淡淡道:“继续吧,我想带着我
家夫人去京城。”
半个时辰的功夫,萧聿便输了六万两。
整整六万两。
青衣男子渐渐放下戒备,直接道:“公子怎会来此?”
萧聿道:“落榜了。”
“会试?”青衣男子摇头,大笑几声,道:“不瞒公子,鄙人当年可是乡试的亚元,不说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非得中个状元回家给老娘看,可中个进士应是不难的,公子不妨猜猜,后来怎么着了?”
萧聿道:“也落榜了?”
青衣男子嗤笑道:“朝廷上不思特简之恩,下不思寒士之苦(1),主考官公然受贿,知情者举报无门,发榜之日,薛、何、楚、穆四家子孙尽列前茅、悉居高第,公子若是会试能中,那便是活见了鬼。”
“不过啊,那些都与公子无关了,今儿这买卖已成,公子等两日过来选官即可,这等价钱,除了吏部和礼部选不得,四品以下,便是任君挑选了。”
“日后升迁考绩,到了京中自有人助你。”
苏菱的手紧了紧。
她十分清楚,这样的一番话,萧聿一刀要了他的命都是轻的。
说罢,青衣男子起身给萧聿倒了一杯酒,敬他一杯,“鄙人抱负早已不在,但愿公子前程似锦。”
萧聿与他碰了杯盏,道:“多谢。”
“那鄙人退下,二人请便。”
青衣男子和庄荷一走,苏菱抬眸看他,欲言又止。
萧聿垂眸哂笑一声:“虽说皆是狂悖之言,但却一个字都没说错,阿菱,高
官卖官不是小事,行贿受贿更不是,世家横行霸道至此,视科举为平步青云的阶梯,如此下去,无异于自毁根基。”
“寒门学子挑灯苦读十余年,却是因出身不得入仕,那天下还有公平可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