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花癫着步笑得瞧不见一双眼。
“花啊,孩子没事儿吧”
江大匆匆跑到村头,见李秋花抱着孩子喜笑颜开的这才放下心来,他手中还拎着铁耙,裤脚挽起沾了一腿的泥巴。
“你既来了便同我二人一起进城算了,我想着去给晏儿割块好料子,回头给他攒件棉衣。”
“小孩子长得快,衣衫不必做太好的。”
江大虽如此说着脚上却是奔着路旁的水沟而去,利落将腿上手上的泥巴清洗干净。
“有那银子不若多买些棉,回头袄子塞得厚重些也好御寒。”
“这也成,那今儿便买棉花,回头料子我回娘家寻我长嫂割一块去。”
江大闻言张了张嘴,本想说她不应再回娘家同兄嫂讨要东西,可看着自家儿子黑黝黝的大眼,江大抿唇涩然一笑。
“也成。”
他们做人爹娘的吃得差些穿得粗些没啥,小孩子娇嫩总要精细点。江大红着一张脸心中有种别样难堪,可为了孩子还是强忍着将这股羞臊压了下去。
夫妻二人抱着孩子往县里走,走了大半日才刚进了城。
“我去给晏儿买糖葫芦,你在这儿看着孩子。”
李秋花把孩子放到江大手中,夫妻二人一路劳累却是不曾让孩子双脚落地片刻。
“晏儿可是累了渴了爹爹给你买碗糖水喝”
说话间江大舔了舔干的嘴唇,他还未曾喝过糖水呢。
糖是金贵物件,但他夫妻二人却是给孩子买过三五次。每每进城,无论是他亦或李秋花总会领着自家儿子吃些平日里吃不上的东西。
“等你娘亲回来,爹爹就带你去糖水铺子。”
李秋花举着个冰糖葫芦远远走来,小心翼翼将它捏在手中。
“晏儿吃,好吃的。”
红彤彤的山楂果子裹着金黄糖壳,凑到鼻尖的时候散着淡淡麦芽香气。三岁的小娃娃看着眼前物件,许久许久不曾动弹一下。
“晏儿乖,你张嘴尝尝,甜的很。”
李秋花哪怕笑着的时候面容也显得有些凶,但她声音却极其温柔,一遍一遍不耐其烦哄着怀中小儿,让他张嘴尝尝这金贵物什。
江大只抱着孩子憨憨笑着,时不时动动手臂为怀中儿子擦去面上点点汗意。
怀中小娃娃伸出手,轻轻推了推眼前的冰糖葫芦。动作间露出手腕上一抹红色胎记,瞧着好似个如意结似的十分喜庆。
“娘亲爹爹吃。”
那小娃视线略手腕红痕,眉眼中展露出一种似悲似喜之意
“啊。”
李秋花惊呼一声:“是咱晏儿开口了不江老大,是咱晏儿开口了不”
“是,是,是咱晏儿开口了。”
夫妻俩抱着孩子站在街头上喜极而泣,李秋花更是哭嚎得整条街的人都朝着她看来。
“我就说我儿不是个傻的,我儿这般乖巧懂事怎会是个傻的”
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李秋花又哭又笑时不时更是不知是喜是恨的使劲跺了跺脚。江大到底是个男子不若李秋花这般激动,但他也红了一双眸子不住抹着眼泪。
李秋花哭完又将冰糖葫芦递到小娃面前,哄着小娃娃吃上一口。
天气有些热,那糖葫芦最外头的糖壳慢慢融化,金色糖渍滴在李秋花手上,李秋花却是不在意仍轻声哄着孩子。
那小娃看着不知心中想些什么,许久后伸手将那糖葫芦接了过来捏在手中。
江大家那个几年都不曾开口说话的孩子突然开口,又引得村中人嘀咕了好一阵,且有那心思愚昧的见那孩子生得不似凡人俊美,便开始编排些怪力乱神之言。
只要李秋花听见瞧见必要打上那一家,一时间村中无人不知这江家小子是个不能提不能说的存在。
那江家小子也怪,无论村中人说什么他仍都是淡淡模样,神色淡淡眉眼淡淡,好似对什么都提不起劲一般,唯有见到江大同李秋花二人,这孩子眼中方能带上点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