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姊妹俩人离去背景,宁成玉方才的笑意骤然降温。他将手上扇子一合,往掌心一搭,轻蔑地笑了一声,神情中的不屑连掩饰都不屑于掩饰。
“怎么,瞧不起人家纨绔了?还是羡慕?明明都是中庸,可是人家名门的中庸与你们这种行货,那就是天壤之别。”金鸿宇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不劳掌柜的提醒。”宁成玉把玩着手上的扇坠,别过眼去,混做不在意道。
金鸿宇给下人使了个眼se,把阿乐架了下去,“刚才真是好一出英雌救美呀。”她一边扇着蒲扇一边打趣宁成玉,用扇柄戳了戳宁成玉的臂膊,却被他反手一打,轰了回去;她造作地收手,只得执扇掩唇连连促狭轻笑,“你说,这‘美’会是谁呢?”
“那自然是金掌柜手底下的人了。”
“你可别这么说,”金鸿宇立马打住他,眼睛一转,“我可是叫阿乐去第一时间去通知你了啊,可别怪我身上。谁让你这个时候非得躁动作妖,心里不爽快,拿下人出气。”
“那成玉也算是顺水推舟,只当为其他人求了个成全。”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宁成玉冷笑,将扇子一展扇风。
金鸿宇并不气恼,只窃窃私笑,只又道:“我还以为你会挽留她。”
“挽留什么?”宁成玉不动声se瞥了她一眼,“上赶着做不成买卖。用力过度,到头来惹人嫌,得不偿失。”
“成玉你啊,是块做生意的料子。可惜了可惜了,这料子没投到好人家,也没投准乾坤中庸之别。”金鸿宇似乎甚合心意,点点头,又忍不住用扇穗逗弄他,被他一眼瞪了回去,笑得合不拢嘴,哂笑道,“玉老板呀玉老板,你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失策!失策哪!”
宁成玉随即冷然笑道:“也不劳烦金掌柜为成玉担忧了,我自己的事,我自有打算。”
“打算?你打算什么?”她眼神微眯,面se凝重了几分,“人家可是意气风发的名门才俊,论家世背景,不是他们往常接触的那些猪鼻子cha大葱的半吊子可以b的。若是玩玩也就罢了,可若是嫁给她……”
宁成玉眼睑轻眨,不由得屏住了呼x1,细细倾听着,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枝末节。
金鸿宇的脸在y影下,一半光一半暗,隐隐绰绰地一字一句轻笑道:
“你个戏子,也配?”
说罢,娉娉婷婷地走了。只剩宁成玉暗暗咬碎一口银牙,凤眸圆瞪,啐了一口,甩袖而去。
走回到房门口的宁成玉,抬腿将门一踹,提着前帘一跨,闪电流星似的几大步,气呼呼往太师椅上一坐,便随即开始暗骂自己。
失策!怎么刚才一开始就没有反应过来这位周咸宁是何方神圣!他早就应该在听到她名字的时候反应过来的!就算周姓是川北大姓,人丁兴旺,可是单论这咸字辈的,还能出自哪家?不就只能是永昌大街以北的周公馆么?难得遇到了一个各方面都符合自己要求的惊为天人的心仪人选,自己却还在她面前做出了这种不t面的事,估计在她心里对自己的好感已经是负数了。这第一印象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以后还怎么徐徐图之呢?气得他连连敲桌子。
金鸿宇骂得不错,可他就是见不得她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yyan怪气的样子。
他非要钓个金gui婿、招个驸马来给她看看!
正在他暗自懊恼、捶x顿足时,正巧楼里的小子来找他。宁成玉一看他一手搂着肚子一手扶着后腰的样子,一下了然,只没好气把茶壶往前一推,后仰靠在椅背上。
“要喝茶去楼下,我这屋不是进来蹭茶的地方!肚子里嘀嗒出来的东西别弄脏了我的地板!”
“玉哥,我的好哥哥,”阿纨撑着腰腹哎呦哎呦痛呼,“你可行行好,我屋里现在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茶水早没了,丫头小子们正收拾呢。你就让我在你这歇会吧!若不是看在那厮的门第背景,我简直都想请金掌柜把她直接列入楼里黑名单,见一次轰一次!有钱又怎么样?楼里客人这么多,大不了不挣她的钱就是了!”
“那以后便拒了她。这厮也是,把我们这当成哪儿了?窑子么?”宁成玉斟茶独饮,没有理会,随口道。这傻阿纨,但凡识大t就应该大撒网应酬交际,何苦在这一棵树上吊si。
“诶,那不行,话虽是这样说,我却是舍不得的。”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舍不得?”宁成玉明了,轻佻佻笑起来,“你且说,那小姑娘伺候得你爽不爽?”
阿纨红着脸嘟囔回去,道:“那自然是旁人b不上的了……”
“呦,”宁成玉眨了眨眼,一挑眉,煞有兴致,“被人伺候真有那么爽?”
“那当然!”话还未毕,阿纨便直径si皮赖脸地0着椅子一pgu坐了下来,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慢悠悠道:“我现在,两条腿抖得不行,都不是自己的了,这可怎么好呀!玉哥哥,你理解不了也正常,谁让你现在还没有这个福气享受敦l之乐呢。”说罢,还给了对面的宁成玉一个富含深意的嘚瑟眼神。
“没眼力见的,”果不其然,宁成玉似乎是感受到挑衅,拍案而起,破口大骂,“来我这里显耀卖弄成果了!又没骨气又没脑力的夯货!给我滚出去吧你!”言毕,便要推他出去。
“别呀别呀!”就在被快要赶出去时,阿纨扒住椅子把手不松,还往里缩了缩,悄悄咬牙切齿白了他一眼,轻若无声地哼一声,缓声劝道,“玉哥生什么气嘛?咱就是闲聊,动怒又是何必?”随即话锋一转,“都说这找人家跟做生意像,却又大大的不像。生意之间讲究人情往来,讲究互利共赢,讲究和气生财,可嫁人呢?涉及感情的婚姻大事,可是算不清的哪!”
他顿了顿,喝了口茶。果然,宁成玉眼神一转,朝他侧目。
“少给我来这套,”宁成玉沉y片刻,从鼻腔喷出一口气,“怎么着?你这蠢货和王公贵族显赫子弟的冤家睡了几次,还颇睡出些心得了?”
“我哪有什么心得,那些不过是玉哥玩剩下的东西,”他悄0着发现宁成玉脸se缓和许多,便奉承道,“毕竟不是人人都有这种高嫁的远大志向嘛。”
“我瞧着这周三也是挺喜欢你的。没准你可以……”宁成玉不作态,试探道。
谁知,这阿纨却豪气万千地摆摆手,混做无所谓模样。
“没事——我们是中庸嘛,凡事都留有余地。就算不能高嫁,娶个差不多的坤泽不也是一样的嘛,反正迟早都有归宿,也不会委屈了自己。要是娶个坤泽回家还更好呢!谁不想做一家之主,一发令谁敢不从?所以我说,不急不急,还早着呢,晚些考虑也不妨事。谁让中庸乾元到四五十还是一朵花呢!不像那些坤泽,就算再好看再温婉,我说呀,二十岁之后能不能嫁出去,还得另说呢。你说是不是?”
宁成玉的脸se为何不知有些恍惚怔愣,桌子上的指头sisi抠在一起,尖端泛白。
“那,”他尾音不知为何有些颤,依旧面不改se搭话茬,“要是真能高嫁呢?”
“反正我可不行,”阿纨又大大咧咧摆摆手,索x直接往桌上一趴,“我知道我几斤几两。人家不过出来找乐子,我不过是图人家荷包里的大洋。再说了,就算真的进了门,我能控制住我那三两句话没对上就撒泼叫骂的小x儿吗?再再说了,人家大户人家,人口杂碎,家法规矩更多,若是她又填了房,接了三夫四侍进来,我可咽不下这口气。”随后笑意盈盈望着他,“哥,我就不信了,你能咽得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