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鬼气消散,仍旧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人间城隍庙中。那?威严狰狞的鬼神仍旧是泥胎,端坐殿上。
姜熊惊魂未定:“那?县城隍起码也?是化神中阶以上的修为,比土地?还高了一阶。所幸,大夏的幽世一面,这些都不是纯粹的活人,一时半会追不到阳世来。快走!”
这时,不远处的衙门,门也?开了。涌出一堆衙役,为首的嚷嚷:“大人刚刚在堂上打?了个盹,城隍即刻托梦,说这里来了个以子告父的狂徒,命我等捉拿。人在哪里?”
面临幽、阳两面的追捕,姜家?姐弟不敢久留,拉着如被雷劈傻了的蛮儿?,又拽又劝还不服气想?切号揍衙役的李秀丽,一溜烟往城外跑。
逃跑时,却?听到身后百姓指着李秀丽大叫:“你们看?,那?个女?的,好像就是前两天,那?个什么石城,来贴的通缉画像里的女?人,抓到她,好几百两银子啊!”
闻声,县城百姓轰动了,口口相传,倾城而出,四?面八方不断涌出人来。乌压压不知几百号人,拿棍拿棒,追在身后,甚至淹没了官差。
四?人头皮发麻,这下李秀丽也?不挣扎了,埋头就跑!
登城今日热闹已极。
小半县城的人?都跑了出来,手里都拿着家伙什,追着一行少男少女不放。最当先的是一群衙役。
呼啦啦,人群涌进左边的巷子。
李秀丽五人?,从右边逃出来了。
衙役们堵住了右大街,刘丑扛着李秀丽,姜虎背着蛮儿,竟然几下翻过?高墙,在尖叫声里跳进人?家的院子。
乌压压的人?头将院子前后围满,却听上方瓦片簌簌作?响。仰头一看,那五人?竟然攀爬到了二层楼阁的屋顶,纵身一跳,跳到了另一户的房顶,踩着瓦片和飞檐下脚,狂奔而去。
底下围攻的百姓瞠目结舌。
满城绕了半天,这一行男女,却上蹿下跳,始终体力充沛,能飞檐走壁。纵有人?爬上屋顶,也跟不上他?们。耗时过?久,多数人?都被活活累垮,再也没有力气追缉。
登城百姓逐渐明白,这二百两恐怕不是自己能拿得的。许多人?骂骂咧咧地散去。也有一些不死心?的,以及奉命缉拿的衙役,气喘吁吁,半死不活地吊在他?们身后。
见摆脱了大部分追兵,李秀丽、姜家姐弟当即瞅准位置,从一家大户的三层小楼上,跳上一处略低矮的城墙,出了登城。
他?们刚跳出城去,身后忽传巨响。
一霎时云天摇动,大地震颤,人?间似蒙薄纱,四野皆静。
这座城池,以县衙为右眼,以城隍庙为左眼,以厚重的城门为口,活了过?来,城墙上的旗帜飞扬,似怒张的须发,发出咆哮声:“二三竖子!以微末修为,就?敢欺我大夏无人?!”
怒声如?雷,广传四野:“吾乃登县城隍,辖下二乡八村,幽官听令!展洞天,捉贼人?!活捉此五人?,送缚我司!”
以登县的县城为中心?,四方俱起洪钟般的雄浑应声,交错一起:“得令!”
旷野之间,地面隆隆而拱,站起来一个又一个泥塑巨人?。有的白发垂须,有的身躯滚圆,有的愁眉苦脸。大都身穿长?袍,头戴方巾,拄着一杖。
其中赫然有他?们曾经见过?的罗家村土地。
土地们俱神色不善,转过?身来,朝向他?们的方向,并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其中有一巨人?离得最近,赫然是登县最近的乡之一,拔腿朝他?们大步跨来。两小时的路,祂这么大的个子,却轻而无声,迅敏如?飞,几步间就?缩短了大量距离!
“快跑!”姜熊低喝:“城隍使用了自己的权限,展开了全部洞天,覆盖一县,只?要是在它们的所辖之内,这些土地可以随意对?我们使用法?力了!祂们都是炼炁化神初期的修为!”
“往哪跑?”刘丑说:“四方都有‘人?’在等着!”
姜虎说:“去水边,走水道!水道不归社稷庙内的土地、城隍管辖!”
刘丑眼前一亮:“我有船,我的船就?停在罗家村不远的地方!”
几人?使上吃奶的力气,当即往罗家村的方向狂奔。
见此,那个乡的土地反而停下了步伐,冷冷地看着他?们。
罗家村的土地嘿然冷笑,拄着大树,迫不及待地等他?们自投罗网:这几个混账,之前仗着有返虚修士当后台,竟敢如?此蔑视、侮辱自己!现在还以为自己好?欺负,竟然敢往罗家村来!
真以为祂身为练炁士,会怕了他?们这几个初初入道的后辈?如?今,他?们那“姨母”自顾不暇。今日,祂就?要报当时之辱!
祂大踏步出了庙,站在村口,等着他?们踏入罗家村附属的田地范畴,就?要将他?们一杖镇压。
那起子黄毛丫头、无须小子,跑得起劲。烟尘渐近、渐近……祂握紧手杖。
然后,滚滚烟尘猛地拐了个弯!
姜熊宛如?丈量过?罗家村的土地范畴那样,精准无比地擦着边线,拐了个直角弯,带着一行人?扭头往村口相反的反向奔去。
祂傻眼了,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狂怒着将树杖连根拔起,朝空挥舞,却无法?追出一步——作?为土地,祂无法?离开驻地,否则力量会极度衰弱。
“那边有河,他?们要走水道!”祂咆哮起来。
却已经迟了。
四方土地眼睁睁地看着李秀丽等人?奔过?罗家村,跑向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