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盏茶功夫,我便起身离开。
出吟红楼,时间尚早,想到上次酒楼里的蒸鱼,不禁起了馋意,大步向前走去。
酥鸭,蒸鱼,芙蓉虾,末了一壶雀舌,日子若能一直轻松,也是件好事。
坐着看了一会风景,时间差不多晚了,便与绿珠慢慢往回走。走到一个小巷的时候,我隐隐觉得不对。便给绿珠使了一个颜色,错开路,信步往另一个小巷走。
走出两个拐角,我豁的一闪身,拉住绿珠躲进一块凹墙里,不大一会就听一阵脚步声,一个男子贼头贼脑的跟上来。
我弹出匕首,脚下一闪,垫脚飞快的将匕首抵在他脖子上,冷声道“说,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男子一愣,随即惊喜的道“恩公,真的是你?”
恩公?
他也不顾得脖子上有刀,膝下一软,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恩公,是我啊!”
我更是懵了,退开半步仔细去看,这男子也就十五六岁,眉眼长的很是干净,但是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有点急了,道“恩公,我是李九啊!那天恩公给了银子的李九。”
哦,原来是他!
那天他一脸血渍,满脸都是伤,我几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模样。现在换了一套干净衣服,脸上的伤也消了大半,竟还算个清爽少年。
“恩公,你想起来了吗?”少年有点急了,“我哪天就跪在西市,离着不远,你真不记得吗?”
“我想起来了。”我点点头。
他马上很高兴的给我嗑一个头,道“那日多亏了恩公的银钱,我去西街买了棺木,还买了纸钱寿衣和葬马,将老父葬在后山上了。”
“嗯,那很好。”我应了一声,想到之前他痞赖成性的传言,便没有收起匕首。
他看着刀,便又道“那日心中悲伤,走的匆忙,竟然没有问恩公姓名,所以这些日子,李九便天天等在街市,希望可以找到恩公。谁料恩公换了衣服,李九不敢随意认人,这才跟着恩公的。”
我皱眉,问他“这几日,你天天等在街上吗?”
李九笑道“回恩公,确实天天等在街上,终于找到恩公了。”
想到之前那个人说让我不要给他钱,否则会粘上甩不掉的话,我有点烦躁,便问他“我不是说过不需要你为奴了吗,你等着我做什么?”
李九一愣,道“那日走的匆忙既没有问恩公姓名,也没有向恩公道谢,李九翕然是等在这里,自然是想向恩公道谢。”
说完,他立身跪好,端端正正的磕头道“李九,谢恩公大额大恩,请受李九跪拜。”
我那股烦躁更胜了,等他磕完头便压着性子道,“头也磕了,恩也谢了,你可以走了。”
李九却没有起身,只是道“李九既然收了恩公的钱,以后就是恩公的奴才。从今以后,以主为尊,以主为上。恩公在哪里,李九就在哪里。”税完,他又磕了一个头。那模样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小……公子,这怎么办?”绿珠轻轻的拉我一下。
我明白他的意思,将军府规矩严格,下人们都有编制,根本不可能随意进入。而且就算可以将他带进去,以他曾经的品行,定也不能收留。
况且,我根本不能带他进府。
那日,只是触景生情才给他银两。当时已经说的很明白,不需要还,也不需要他感恩。
我叹了一声道“我家里不缺奴才,你也不必以我为尊,以我为上。去寻一份活计,好好生活吧。”
说完,我便要走。他在后面沉默一会,突然答喊道“恩公,你可是计较李九曾经的糊涂,看不起李九。”。
我没有回头,他便又喊道“恩公,我已经励志重新做人了,为什么你还有这样看我!李九以前确实糊涂,气死了老母,又害的老父掉进河里丧命。
那几日在街上磕头葬父,三日里竟无一人伸出援手,当时李九就想,若有人能助李九走过这关,从此以后便重新做人。恩公你为何不给李九一个机会改过!”
说着说着,他竟然哭出来。
我突然有一些动容。转身去看,他身形也很瘦小,跪在巷中哭泣,竟也有些可怜。
虽不知道浪子回头,是不是真的金不换。但是一个人若想改过,总归是好的。
心念一动,我缓步过去,“李九,你说要以为我尊,从此为奴对吧?那好,你就帮我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