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叹了一声,道,“自从那天以后,咱们赌坊就开始闹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不干净东西?”我喝下一口茶汤,淡声道“你且细细说与我听。”
李九得命,道,“那日周老板出事后,赌坊生意并未受到影响,当天的生意比之平常常,甚至多了近千两的进账。谁知,第二天竟然传来消息,说是东街的李公子前脚刚赢了银子,后脚回家喝了酒,夜里起来喝水,跌跌撞撞,竟是掉进井里,早上捞上来,早没气了!”
他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北街的顾屠夫平时总来赌两把,手气也一直不错。他头一天赢了些钱,第二天晨起杀猪时,那大猪三刀下去都不死,硬是从架子上挣脱下来,顾屠夫惊吓之余,手一抖,屠刀落下,生生是削掉了三根脚趾!
卖炊饼的李老汉身体本是壮实,那日来咱们这赌钱,一两银子翻了五倍,高高兴兴的就回去了,白天还好好的走路说话,第二天便神智模糊的说胡话,现在还躺在家里。
还有巷尾的孙稳婆,她平时也总过来。她给人接生了近二十年,从来没出过岔子,那天去接生,后来竟然……竟然……哎!”李九说到后来,竟是苦着脸说不下去了。
不过即使他不说,我也能猜到后来怎样。
这接二连三的事,虽是没有发生在赌坊,但是都发生在周六合出事之后。所谓人言可畏,若被有心人从一周旋,生意怕是再难做好。
果然,李九叹了口气,道“恩公,出了这些事后,街坊邻居都说是咱们赌坊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有邪祟作祟,谁来谁倒霉。
先前还有不信邪的,但是许多赢到银钱的,不是出门摔了,就是被偷了银钱。后来人越来越少,最近几天,一共才进账十几两银子。若是一直这样,赌坊怕是开不下去了,早知道这样,那日有人过来问赌坊是否要盘,李九就应该和恩公商量一下。”
盘店……
我心思一动,问他“何时有人想要盘店?”
李九道“就是周老板出事的当天,隔街聚海楼的老板看咱们这出了事,便过来问是否想把店盘出去,当天生意出奇的好,李九便没有搭理他,这下倒好,出了这等事,就是想盘,也未必有人会要了……”
出事当天就过来盘店,第二天赌坊就开始出怪事……
聚海楼……盘店……
这就有意思了。
我微微一笑,喝下一口温凉的茶,问道“李九,咱们赌坊账上,现在还有多少银钱?”
李九赶紧把账本拿来,翻了几下,道,“回恩公,没出事之前,楼上雅间来过几个大客,来往流水很大,加上细小的运营,在减去前些日子工人的工饷,账上还有十一万两五千两。”
说完,他跑出去,不知在哪里拎着个箱子过来,放在我面前,道,“恩公,现银太多,李九已经将银两换成了银票,还有些许未来的及换的,都在这箱子里了。”
我点点头,伸手将箱子打开,取了几块银子给他,然后将所有银票都踹进怀里,起身道“让兄弟们现在便去散布消息,说聚海楼今日申时要做粥棚,免费施粥与人,让大家都过去领粥。你则找两个机灵点的过来。”
“是,恩公。”李九应了一声,马上去办。不一会便换了衣服,领着两个壮汉站在我面前,弓身一礼道“恩公,事情都吩咐下去了。不出半个时辰,消息便会人尽皆知。”
“好,你们跟我走,我要会会他。”我点点头,抽出袖中折扇轻摇两下,大步下楼,往隔街拒聚海楼行去。
这聚海楼,算是这一片最大的酒楼了,楼体足有四层高,坐落于闹市街头,门口两个迎客小狮子,高悬数个招牌幌子,门店两边深笔石刻了一副楹联。
左边写着,“走五湖,过四海,聚八方来客。”
右边写着“吃山珍,品海味,享人间美味”
两联之间挂了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三个大字:聚海楼。
无论装潢还是排场,这聚海楼都算的上是出类拔萃。
我让李九等他们等在楼下,刷的一下打开折扇,信步走进大堂。
小二忙弓腰过来,点头哈腰的道“这位客官您快里面请,本店新到的鲍参鱼翅,又干净又新鲜,味道也是西市最高的,包您吃了一次想来第二回,要不咱尝尝?”
我故作斜眼的看他“有没有你说的真好吃?我嘴很刁的,不好吃,可是会砸场子的!”
小二马上陪着笑道“客官说的哪里话,来咋们店的都是回头客,个个都夸咱们菜品好,具体怎么样,客官您尝一回不就知道了。”
“好!”我刷的收好扇子,拢在手里道,“就把你们店最贵的特色菜品,一样先来上一份,千万别给小爷省钱,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小的相当明白了,客官快里面请,里面有上座。”
我点点头,跟着小二大步上了三楼,选了个通风视线好的地方坐下,刚喝过一盏茶润喉,才就上齐了。
别说,这聚海楼的菜色卖相真不错。浇汁鲍鱼,翡翠佛跳桥,一品大龙虾,极品鱼翅,外还有深水玲珑鱼,琵琶鸟腿,紫参红肉,雪蝦琉璃卷,菜色完美入味,品啧唇齿留香。
我伤病良久,一直都在静养,已经好久没有正常吃东西了,这一餐,我吃的非常久,也非常多,几乎盘盘都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