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予还在摸饭卡:“我可以自己点。”
“没事儿。你学长我。。。”
他本来想说‘你学长我请了’,后来发现自己抢了许京珩的饭卡,既占他的便宜又逞口舌之快不太厚道,就改口道:“你学长许京珩请的,哦,不对。”
转头挑衅地看了许京珩一眼;“你不行啊。她甚至都没喊你一声学长。。”
说完,饭卡在刷卡器上一放,发出‘滴’地一声。
夏知予动作一顿,只好说:“那我没什么忌口的。”
这个时候,食堂没多少人了。里面热气重,天花板上的电扇拼命地吹着风,发出老旧的‘吱嘎’声。几个人靠着排队栏杆等菜聊天,因为身边多了个学妹,所以说话有些顾忌。
黎川很合时宜地没让夏知予掉队,时不时地将话题引到她的身上:“你们班运动会准备得怎么样了?进行到哪一步了?”
“好像还在征集口号。”
“这么慢?主持人选了吗?”
“主持人?这要选吗?”夏知予刚来市一中,没参加过校级活动,很难想象运动会的场面。
黎川想了一会儿:“学校会推选4位同学当运动会开幕式的主持人,高一高二都有一个名额,高三有两个。高三么,他肯定是一个,另外一个应该还是颜舒茗吧?是不是啊许京珩?”
颜舒茗?
夏知予没听过这个名字,于是顺着黎川的视线,同样看向抵着柱子的少年。
许京珩双手环胸,懒懒地掀眼:“问我干嘛?”
“她跟你熟啊,我不问你问谁。她高一的时候不是冲着你去当主持人的吗?”
“你造谣张口就来?”
“不是。。。你那会儿被葛大爷推上去当开幕式主持人,你当了两年,她也竞选了两年好吗?”
许京珩没说话,气氛好像一下子凝固起来。夏知予靠在他们对面的栏杆上,手指不由自主地划着镀锌喷塑钢管。
“那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我看你挺关注我啊,怎么?对我有意思?是要跟我试试?”
黎川收回话题,直接骂出声:“能别恶心我吗?”
二人互怼的时候,叶霄已经把小炒端到桌子上。
夏知予坐在许京珩的旁边,夹菜的时候不敢有太大的动静,所以只吃就近的那盘。才吃没多少,一只好看的手横入眼底,他端菜盘的时候,手臂青筋明显,劲实有力。
夏知予咬着筷子,眼睁睁地看着许京珩拿走了洋葱炒鸡丁。
紧接着,一盆蒜苔牛肉摆在了自己面前。
那盘牛肉,黎川还没舍得动手,他哀怨地看了一眼许京珩,却见他默不作声地吃着碗里的饭。
但是当着人学妹的面,黎川也不能多说什么,开始跟叶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许京珩从进入食堂后一直没跟她说话,直到现在才忍不住开口:“有忌口怎么不说?”
夏知予嘴里还含着米饭,默不作声地嚼了嚼,咽下去:“也不是不能吃,所以不算忌口。”
但她会下意识地回避,不去碰沾了很多葱、或者沾了很多香菜的那一部分。
那些动作其实挺明显的,也难怪许京珩看得出来。
“不喜欢也可以说。”
夏知予一手搭着碗,一手夹着米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筷子错开,一团米饭,又掉回了碗里。
不喜欢也可以说。
在旁人看来不过是短短的、不经意的一句话。于她而言,却是有些触动。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挺活泼,也有很好的朋友。后来由于夏宏深工作方面的调动,她跟着搬了几次家,每次一到新的地方,她就要重新适应环境,好不容易适应了,过了两三年,又不得不跟着夏宏深再度离开。
夏父从基层一路往上,很不容易,她从小就懂事,知道不惹父母生气,不让他们操心。尤其在经历了初一那件事之后,她时常囿于自我,不敢与身边之人有过多的接触。久而久之,她变得不爱沟通,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喜欢与不喜欢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就算盈聚了委屈,最多也是闷在被子里哭上一场。
这几年,她已经尽可能地克服自己卑怯的情绪,慢慢把心里的水汽凝结成温柔干净的云团。
没有人知道自我克服的过程有多艰难,所以在听到许京珩那句话的时候,似乎找到了可以共情的人,然后一切情绪都有了支撑点。
不喜欢也可以说。
可以自由表达。
永远都有拒绝的权利。
夏知予握住筷子,迟疑了一会儿,把不小心夹进来的姜块挑了出去:“姜也不吃的。”
许京珩只是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