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雁姬傲然立在满地血泊之间。
“幽州王,吾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这一刻,周围零星的战斗声音仿佛变成了背景。
桑远远站在了幽无命的身边,二人下意识地把手伸向对方,十指紧扣。
姜雁姬眸光慵懒,斜斜瞥了桑远远一眼:“桑王女,吾有话单独与幽州王说,你且回避。”
帝君高高在上惯了,面对桑远远,神情满是轻慢睥睨。她有自信,哪怕虎落平阳,但手中依旧握着足够分量的王牌,不怕幽无命不动心。
幽无命唇角缓缓勾出一抹阴笑,偏头道:“桑果,你且为她挑一个死法。”
姜雁姬,她是什么东西?若不是她占了这个壳子的话,此刻,她已死无全尸。还想离间他和小桑果?她做梦比较快!
桑远远抿唇一笑,摸着下巴,装模作样沉吟起来。
姜雁姬深吸一口气:“幽州王,吾将要对你说的事情,于你是天大的好处。寻常女人家,目光短浅,感情用事,我让桑王女回避,于她于你都是好事。幽州王,我知你新婚燕尔,初尝情爱滋味,正是上头。可你也听听我的建议,再作决定也不迟。”
幽无命怪异地盯了她一会儿,唇角扯了两下:“你要给我找小妾?”
桑远远面露警惕:“这种事,我说了算。”
幽无命唇角笑意藏也藏不住,暗暗攥紧了桑远远的手指。
“哦?我看未必
。”姜雁姬冷笑一声,缓步上前,走到幽无命另一侧身旁,一只玉手抬起,搭上幽无命的肩,另一只手抚了抚自己仍旧年轻、毫无瑕疵的眼角,红唇微分——
“幽州王,我慕你年少有为,英俊强盛,愿委身于你。你称帝,我为后,我将心腹能人,文官武将,地下根基势力,尽数交于你手,全力辅佐你。你有此助力,必能顺利接任天下共主之位,成就一代圣君。否则,光是那烂摊子,都够你头疼不知多少年。”
此言一出,幽无命与桑远远都真情实感地惊呆了。
“你没病吧!”
只见幽无命重重打了两个寒颤,二话不说,反手制住姜雁姬,封死了她的灵蕴。
姜雁姬笑容愈盛:“怎么,幽州王喜欢用强么?那也很有意思。”
幽无命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木木的,灵魂好似飘到了头顶,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半晌,他终于缓过了气。
“真是……想要一片一片,切光你的肉。”他重重喘了两口粗气,“你竟敢,竟敢,……小桑果,我要疯了。”
最后一句话是从牙缝里飘出来的。
他想过很多很多次抓住姜雁姬之后的情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过眼前这一种。
那对属于他娘亲的红唇,一字一字吐出这样的话来,于他而言,无异于凌迟之刑。他感到天旋地转,两眼发黑。
桑远远亦是一阵阵眩晕。
她反手扶稳了幽无命,偏头冲着姜雁姬怒吼
:“你当真是无耻之极!你怎么可以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你怎么可以,对姜雁姬的亲生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姜雁姬一时回不过神,听到桑远远骂她,立刻回骂道:“贱婢,少往我身上泼污水,你这是想污蔑我与老幽王有什么不齿的关系么!幽无命,我与老幽王绝无首尾!不信,你可与我滴血验亲!若你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的话,我要你补偿我。你放心,我定会叫你尝到世间最美妙的滋味。”
幽无命摁住额头,呼吸更重:“小桑果,算了。不必寻回我娘了,我要她死,要她,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她,尝遍世间千种酷刑,我……”
他的手在重重颤抖,五指抽搐,情绪几乎彻底失控。
桑远远已很久很久没有见幽无命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他的双目一片赤红,面青如鬼,唇白如纸,额头上青筋密布,五指抽搐痉挛。
她深吸一口气,狠狠望向眉目轻佻的姜雁姬。虽然姜雁姬并不知道幽无命是这具身躯的亲生孩子,但她做的那些事情,以及此刻对他造成的伤害,真是万死难赎。
桑远远怒道:“你可知道幽无命他是谁!你占了姜雁姬的身体,杀害了她心爱的丈夫和孩子!如今,地狱中爬出来的复仇之魂便在你眼前,你竟还敢口出污言秽语!你当真是,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幽无命勾住了桑远远的脖颈,力道大得
令她有些窒息。他说不出话,呼吸一声重过一声,沉沉地响彻她的耳畔,像是被困在陷阱中受伤的凶兽一般。
桑远远怒斥姜雁姬:“午夜梦回,你难道不曾看见过父子二人的眼睛么!世间,怎会有你这么厚颜无耻、卑鄙下作之徒!”
心头的愤怒令桑远远眼眶通红,眼角不自觉地渗出了泪水。她难以想象,此刻的幽无命该有多么痛苦。
偏还动不得姜雁姬!
姜雁姬的双眉越皱越紧。
“什、什么……”她难以置信地望向幽无命,“你是明小鬼?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你不能怪我,要怪你就怪你自己!我本来早已弄丢了你们父子二人的行踪,我都已经放弃寻找了,谁叫你,谁叫你雕了那么多和我一模一样的木头人扔在河里呢?是你自己暴露了行踪,是你害死了你爹和你自己,你不该怨我!”
一听这话,桑远远只觉天旋地转,心中的担忧和心疼暴涌而出,急急望向幽无命。
只见幽无命的眸中燃着黑焰,带着焰的血泪变成了黑色,顺着眼角缓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