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闻人兄,这城门又为何迟迟不开呢?”很快,史华容又问。
闻人贞斜斜睨了史华容一眼,反问,“史副将,你还不明白?”
却见史华容再度挠了挠头,窘迫地笑了笑,“闻人兄,我只是个粗人,若叫我舞刀弄棒还行,可这脑力活,我实在是做不来。”
黎夕妤听后,又在心下笑了笑。
而后,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史副将,那便由在下替您解答疑惑吧。”
她说着,转而望向城墙上方,眼底竟有光芒闪烁,“卓将军既然已当了叛贼,那如今这蛮州城,便只剩下两员大将。那二位将军都恨不能将兵权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怕是这几日早就明争暗斗过无数回了。可此番,朝廷又派了三十万大军前来,那二位将军尚未能好好享受坐拥一方的快活日子,便又要与第三人平起平坐。他们心中,自然是不畅快的!”
“故此,”黎夕妤顿了顿,眼底的光芒更甚了,“他们这是,有意让咱们吃个闭门羹啊!”
是闭门羹,同样也是下马威!
为了向司空堇宥示威,让他知难而退,日后莫要与其相争,莫要抢了他们的风头!
听了黎夕妤的解释,史华容终是明了了。
可他明了后,怒火便再度腾腾腾地上涌,“那他们要何时才肯开城门?咱们不能就此在门外候着!将军身上还有伤,理应速速进城,安心疗养才是!”
见史华容如此火爆,黎夕妤撇了撇嘴,转而望向司空堇宥。
她知道,这个人一定有应对之法。
却突然,闻人贞扯了扯缰绳,他身下的云若便动了起来,向前方城门而去。
但见闻人贞到得一守门士兵身前,对其一番言语后,复又折返。
因相距较远,黎夕妤等人并未听见闻人贞说了什么,却见那士兵立即入了城。
待闻人贞回到队伍中,史华容便立即问,“闻人兄,你方才与那士兵说了什么?”
黎夕妤也很好奇,转而看向闻人贞,却见其唇角微微勾起,道,“我不过与他说,倘若半盏茶的时间后,城门还不开,那我等便就地安营扎寨,反正我们有足够的粮食。”
听了这话,黎夕妤暗自思忖了片刻,淡淡点头。
这蛮州既是常年战乱,那百姓们必定身处于水深火热。军中一切补给,皆要从百姓手中讨要。蛮州城每家每户的存粮必是越来越少,且今夏天下炎热,倘若庄稼未能正常生长,那无论是军中还是百姓,往后的日子……都只会越来越艰难!
而朝廷若不及时拨款,那这蛮州,便也撑不了多久了。
黎夕妤正思索间,突闻一阵冗长的巨响,来自于前方的城门。
但见士兵们合力推开了城门,而后有人高呼,“请大军进城!”
这……
从闻人贞回归到城门大开,别说是半盏茶的功夫了,简直可谓是片刻。
看来那两位将军,也不过如此。
随后,泱泱三十万大军,便在司空堇宥的带领下,入了城。
安营扎寨,编排整顿,完成这一切后,天色早已大暗。
然,望着眼前的营帐,黎夕妤却有些犯难。
在这军中,唯有将军方能享受一人一帐的待遇,而副将军师等,便要三五人住一帐,至于普通的士兵,更是数十人挤在一起。
而黎夕妤正好分在与史华容、闻人贞住一帐,她倒是想去与闻人玥同住,奈何眼下她是“男儿身”。
好在闻人贞照顾到她的身份,便在她的榻边搭起了一张幔帐,将她与他们二人隔了开。
可即便如此,也仍会多有不便。
待她整顿妥当,便坐在榻边哀声连连,当然……是于心下叹息。
“阿夕,随我去寻少爷吧。”这时,闻人贞开了口。
“恩,好。”黎夕妤立即点头,随他走出了帐子。
二人一路向司空堇宥所在的大帐走去,灰暗的夜空下,习习凉风吹拂,她深深呼吸着,新的生活……就此开始了。
守帐的士兵见是闻人贞来了,没有半点阻拦,便请二人入了帐,想来是司空堇宥事先已吩咐过。
入得帐内后,黎夕妤一眼便瞧见几人正单膝跪在司空堇宥脚下,而在他们的前方,站着史华容。
“将军,这些都是属下最信任的人,他们将即刻出发,去寻弟兄们的尸身。”史华容铿锵言语,一双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司空堇宥,其内满是崇敬。
“定不辱使命!”他说罢,身后的士兵们齐声道。
但见司空堇宥大掌一挥,“换下军装,着普通布衣,速去速回,倘若途中发生不测,切记以自保为先。若有何发现,便飞鸽传讯。”
“是!”
史华容带领着士兵们退出了军帐,黎夕妤与闻人贞则走近,却见司空堇宥的面色有些苍白。
“走吧,随我去见那二位将军。”司空堇宥开了口,兀自便抬脚向帐外走。
黎夕妤微微蹙眉,虽紧张他的伤势,却终究什么也没说,跟在他身后出了帐子。
毕竟初来蛮州,那二位将军,是无论如何也要见的。
途中,闻人贞附在黎夕妤耳畔,向她述说,“稍后要见的二人,一人名唤‘甄剑’,有勇无谋,狂妄自大,且自私自利。而另一人,唤作‘宋琩’,相对沉稳些,可实则却是个趋流附势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