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什麼眼前這個人三番五次這樣出現在他面前,別說一絲殺意,連一絲警惕都不曾有過。
是壓根瞧不起他,還是打從心底里就覺得他不會動手?
沈梨初過分專注,直到指尖傳來微涼觸感,他回過神發覺蘇鶴正捂著脖子,似乎有些驚訝。
那抹涼意迅散去,快的像是錯覺,轉而變得滾燙,他忍不住攥緊拳頭。
「你來這兒做什麼。」他率先開口,蘇鶴終於有機會向他解釋:「你聽我說,你體內的蠱不是我下的,殺陳家五十七口的也不是妖神殿。」
聞言沈梨初蹙眉:「你有什麼證據嗎?」
蘇鶴頓了頓:「現在還沒有,但我很快就能找到的。所以你千萬不要開戰。」
這種話任誰聽來都是無稽之談,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但沈梨初不覺得他的話有什麼可信度。
「仙族狂妄自大,人類貪婪愚蠢,他們二族當年聯手欺壓我族,是非黑白我早已不在乎,只為我族正名,重回往日巔峰。」沈梨初眸光冰冷,神色間是說不出的堅韌。
看樣子沈祁沒少給他洗腦,蘇鶴看他態度如此堅決,多少有些泄氣。
果然這種關乎天下萬民的大事僅靠如今的他根本無法干預,有那麼一瞬間蘇鶴真想撂挑子不幹了,天下蒼生干他屁事,世界末日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第9o章愛情買賣
念頭剛起,腦海中又浮現出昨晚,那個大漢瞪著猩紅的雙眼向他訴說著普通人的無奈和心酸。
這裡是盛京,天子腳下,皇權當道,他們尚且如此無力,更別提其他地方。
憑什麼主角就註定一帆風順,配角卻到死連個姓名都沒有呢?憑什麼?
蘇鶴逐漸明白過來,他勤勤懇懇一心想要阻止三界大戰的初衷早已改變,不再是為了沈梨初一人,更是為了那些真真切切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的小人物。
那些小人物是你亦是我。
哪怕沒有姓名,哪怕是在一個虛妄的世界裡,可他們卻真實存在著,以全身的熱情和力氣奮力的活著。
誰也沒有資格去剝奪這份熱情,即使是創造了這個世界的天道也不行。
石榴隨手引起的騷動很快便平息了,它靈活地躲開所有守衛竄上船舫與蘇鶴匯合。
沈梨初自然知曉這場鬧劇是他為了上船特意製造的,雖然他並不喜蘇鶴,但說實話也不討厭他。
自從蠱蟲拔除以後他的記憶就出現了許多空白之處,仿佛那些曾經美好的東西都隨著記憶離他遠去了。
他記得所有人,唯獨對眼前這個屢次冒犯他的男人很是陌生。
回憶可以遺忘,可身體卻說不了謊,沈梨初幾次與他接觸,那股自心尖上湧來的悸動與顫慄沈梨初再清楚不過了。
那是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瘋狂占有和欲望,他分明對這個人渴望已久。
可為什麼他全部都忘記了呢?
一個被仙族養大的卑劣的妖族遺孤。
究竟是為什麼?
蘇鶴摸著重纏在他腕上的石榴,心裡夸它幹得好,全然沒看到身前男人逐漸暗沉的眸子。
「妖族太子殿下可以……咦?人呢?剛剛明明還在的。」門口小廝趕來喊沈梨初入場準備會議,沒成想竟撲了個空。
他在走廊轉了幾圈沒看見人,自顧自去別處尋人了。
被抓著胳膊拽進包廂里的蘇鶴正一頭霧水,石榴極有眼色的竄下去遠離兩人。
蘇鶴納悶兒:「這是做什麼?」
他試著抽出自己的胳膊,沈梨初卻紋絲不動,面對蘇鶴的提問甚至一言不發,稍有些昏暗的房間裡看不清他的神色,蘇鶴只覺莫名其妙。
使了些勁兒好不容易把自己解放出來,他忽的聽見沈梨初說:「你來這兒是想阻止我們開戰是嗎。」
蘇鶴好奇問他:「你願意嗎?」
沈梨初竟當著他的面「嗯」了一聲,蘇鶴大喜:「真的嗎!那太好了,只要你先暫時拖住陳家,我自有辦法還妖神殿清白!」
蘇鶴沒想到幸福會來的如此之快,剛剛還喊著要光復妖族的人突然就改口了。這要不是有坑等著他就是沈梨初腦子有問題。
他又不是沈梨初這種傻瓜,被人三言兩語就騙得團團轉。
可蘇鶴十分好奇如今沈梨初都把他忘了還能有什麼條件跟自己談呢?
「那天晚上,你為什麼要親我。」出乎意料的,沈梨初問出這樣的話。
蘇鶴一怔,這算什麼問題。
他正要說話猛然看見沈梨初通紅的耳朵,心下一動,戲謔的話不由自主的冒出:「可惜你都忘記了,我們兩個何止是親嘴的關係,更多的都做過了。」
眼看沈梨初臉頰都泛起紅暈,蘇鶴玩心大起,他湊近沈梨初,伸手揉著他的耳朵,嗓音細軟:「你想試試嗎?或許一下子就記起來了。」
如願聽到眼前人呼吸都重了幾分,蘇鶴有股報復成功的快感。
下一秒手腕被人握在手裡,他聽見沈梨初低啞的聲音:「那就拜託你了。」
蘇鶴驚愕的抬頭,晦明的光線中沈梨初神色認真又帶著一抹羞澀,赤紅的瞳孔定定的望著自己,他竟是當真了。
這下輪到蘇鶴慌了。玩脫了!
「現在不太好吧?外面不是正在找你嗎……」蘇鶴急忙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