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这是她最好的朋友的婚礼,全程录像,她没有地方逃跑。
小时候,钟意一个人上学,被恶犬追着咬过。
清早的路上没什么人,她哭到绝望,腿上被咬了一个坑,缝了六七针。
幼时的阴影深重,此后再小的狗狗经过她身边,她都不受控制地全身紧绷。
所有人都在夸狗狗可爱,硕大的阿拉斯加越跑越近。
钟意身体僵直,眼睫颤抖,额角有生病才会有的虚汗。
这时,有人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身后轻轻一带。
那手指修长禁欲,微微施力便青筋明显,仿佛要突破那层薄而冷白的皮肤。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静止,耳边喧闹全部远离。
钟意惊魂未定,视线往上,一道清俊高挑的身影笔直投射在瞳孔之中。
顾清淮白色衬衫穿在身上,领带不知道哪儿去了,领口扣子开了一颗,下摆收进窄腰,光风霁月好似神明,鲜花香槟皆为他作衬,本应该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却压不住一身反骨。
他没看她,清冷干净的声音却落在她耳边:“躲我身后。”!长挺拔。
女孩的声音毫无预兆落在耳边:“原来穿婚纱这么难受的吗?雪青,你在外面吗?”
就在他抬眼的刹那,大厅中央的帘子拉开。
身披白纱的女孩正低头整理裙摆,笑意盈盈问道:“我穿婚纱好看吗?”
钟意的长被挽起,几缕碎温柔拂在雪白肩颈。
素净的脸上不施粉黛,眉毛细长偏浓而眼瞳清澈,明眸皓齿,眉眼如画。
饶是每年见过那么多新人,这一刻在场工作人员也忘记所有话术,安静等待“新郎官”开口。
钟意没有得到任何回音,整理好裙摆之后站直,眼眸深处还有未散的笑意。
只是下一刻,没有任何缓冲,她对上顾清淮漆黑漂亮的眼睛。
年轻警官西装笔挺,眉眼漆黑而皮肤冷白,清俊只应见画。
婚纱与西装相对,眼前一切像是记忆中演习过千百遍的画面。
工作人员自然把两人当成一对,对顾清淮说:“您太太真的太美了!”
顾清淮眼神冰凉,目光笔直落在钟意的身上,嘴角平直没有半分笑意。
空气凝滞,温度急下降,心脏在胸腔忘记跳动。
钟意稳着声音轻声说道:“他不是我家先生,您误会了。”
工作人员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实在是太般配了。”
钟意拎起婚纱裙摆,转身时肩胛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这件好像不太合适,我去换下来吧。”
-
钟意试完伴娘服,回到酒店房间。
整夜,窗外雨声海浪声交织不停,室内亮如白昼,所有的灯都开着。
钟意猛地睁开眼睛,恍惚之间耳边还有重物坠地砸出“砰”的一声巨响。
冷汗湿透睡衣,她像是淋了一场细雨。
等意识慢慢回笼,眼前蓦然浮现她穿婚纱时,顾清淮弧度漠然清晰的眉眼。
那一刻她恍惚以为要结婚的是顾清淮,他西装革履英俊无双准备娶别的女孩。
天色微亮,睡意全无。
钟意披上外衣去海边散步,直到赵雪青打电话给她。
好友步入婚姻殿堂,难免想起打打闹闹的高中时
光。
高中那会,穿着校服的赵雪青曾悄悄跟她商议:“以后我们办集体婚礼吧!”
她从试题里抬起头:“谁和谁办集体婚礼呀?”
赵雪青激动道:“我和谢凛,加上你和顾清淮啊!”
那时年少,学习正忙,那些心照不宣的暧昧和心动,都被试卷掩埋。
同桌位置,顾清淮趴在桌子上补觉,睫毛被午后的阳光染得格外柔软,甚至有些毛茸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