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在心中略微打了打腹稿,一心二用地观察走在自己身边的、从她出现就一直与她待在一块儿的人,忽地出声道:“恭弥。”
“嗯?”
少年自然而然地看向她,因为没比她此刻高太多,所以两人的视线是齐平的。
除了要留给十年前自己的话,近朝颜觉得自己应该也有同样要告诉他的一些话——
“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她笑着凑近,用很自然很温和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黑发少年略有些意外的话:“我们并不是一定要在一起的。”
“十年后是因为我们互相喜欢,这段婚姻才会持续,而不是因为我们得持续婚姻,才要喜欢,你明白吗?”
“……”
模样精致的少年在日光下,肌肤通透不已,本来冷白的肤色也因为这层金色的光芒显得更暖和一点,与他灰蓝色的冷眸形成一种反差。
他沉默片刻,出声问她,“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个?”
“因为感觉你和十年前的我相处得不太快乐呀,”近朝颜仍旧看着他,将自己能想到的关于他们相处问题的那些原因都列举出来,“虽然我和她是一个人,但我比她多了很多的经历,十五岁的我和现在还是有些差别的。”
“就像你和十年后我那位老公的差别一样,你很锐利、你是不曾折戟的锋芒,你从来没有过过彭格列指环被毁灭、力量发挥受到指环限制,所以每时每刻都要准备很多劣等指环以
应付战斗的日子,你每场战斗都酣畅淋漓,没有留下任何不甘,不必为任何客观条件转移你的意志,你永远都可以想战就战——”
“这个时代的你就是最耀眼的少年郎。”
近朝颜说到这里,话锋略微一转:“可十五岁的我并不是你见到的最好的我,她受限于经济条件,对她来说世上给她安全感最多的东西就是钱,她在这个年岁只能用自己的所有潜力,去拼那个对她来说不会贫穷的未来。”
“她没有心思谈恋爱,也不如我跟你相处得时间那么长,她会彷徨、不安,会因为考试成绩差、担忧未来而食不下咽,也会因为少赚兼职而闷闷不乐,在她自己都自顾不暇的时候,她是没有办法像我一样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第一时间察觉你喜怒哀乐,并且还能在你不高兴的时候哄你的。”
“十年后我与你的经历是不可复刻的,是因为十年后的你先给予了我爱、信任、包容,托十年后你的福,我拥有了足以令自己安心的财富,我再也不会因此失去安全感,我终于有余力去爱人、也去接受你的爱,我不是一开始就能这样从容且温柔对待这个世界的……”
近朝颜说这番话的意思,并非对比贬低从前的自己,她很喜欢过去那个努力而平凡的自己,也很欣赏这个锐意的云雀恭弥——
正因如此。
她希望他们两个都可以快乐。
是那种哪怕没有在一起
、也都能各自获得好生活的快乐。
想到这里,她稍微顿了一下,在少年长久的沉默里做了个总结:“所以,你跟她相处的时候,不要想起我,在来到我和他的那个未来、打败了白兰之后,你的未来就与我们不同了。”
“恭弥,如果现在的近朝颜没办法变成能够让你喜欢的人,那你就远离她,随你的心意、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你一直很擅长这样不是吗?听从你的内心,做那个对你而言最舒服的选择就可以了。”
少年在她这里展现了难得的耐心,即便听了这么多的长篇大论,也没有要蹙起眉尖、展露任何不耐烦的模样。
他只是心平气和地问,“所以,十年后的我和钱,你选哪个?”
近朝颜:“?”
她没想到在自己老公那里没听到的选项,倒是在这臭弟弟这里听见了。
失笑片刻,她还是认真地回答,“我选十年后的你,因为你给予我的爱意,足以抵过一切。”
“……”
看见少年神色莫名的模样,近朝颜又笑出来,没忍住趁他脸还有些圆的时候,抬手很轻地捏了下他的面颊,“不要想我和他啦,年少的你跟年少的那个我,也有我们所羡慕的特质哦——”
“你们总会长大的,你会成长到二十多岁,她也终会变成她想要成为的模样,但我和他不会再年轻了,我们没有办法互相补上对方的青春,而你们正值年少。”
“你们能经历的独
一无二的年华比我们更长,你们能创造的珍贵记忆是我和他没办法制造的,比如我其实挺想见见还在创立风纪财团时候的他,我想亲眼看见他打造属于他的帝国……”
“恭弥,当下的你和当下的我,或许相遇的时候不能成为最好的我们,但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耀眼、最特别的那个。”
近朝颜很清楚,年少的她虽然有那么多需要忙碌的个人生活,可只要云雀恭弥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就总会忍不住去看他的。
其实她觉得她终会爱上他。
不怎么说话的少年在听见她这句陈述之后,灰蓝色凤眸里闪烁温和笑意,片刻后,他缓缓出声道:
“你也是。”
在他这里,近朝颜永远是最特别的。
她也永远值得这份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