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人稍稍拉住了他:“林眠,够了。”
纵使他们不喜林青竹,也绝不会在他面前出此恶言,这已属冒犯僭越,一旦被主家知晓,林眠必将受罚。
尽管林家并非是因一己好恶随意惩处弟子的家族,却也绝对不好受。
林采繁歪头,看向林青竹。
林青竹被骂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了林眠在骂什么。
十几个和他一样的同龄人,站在那边,指责他。
周围还有很多人。
“侍妾?那少年是侍妾?”
“林家侍妾?哪个人的?”
“那人说少主,林家还能有几个少主?”
“噢,他长的……”
林青竹伸出手,手指不争气的在抖,指着林眠:“我没有抢你灵髓,你道歉。”
林眠冷笑一声:“你自然不会承认,从小骊峰来的人,能有几个好货色。”
但下一刻,林青竹却将储物戒里的东西都抖落了出来:从他的工资灵石,到他刚拍下的养身丸、他做的木雕玩偶、他借来还没看完的玉简、他没吃完的药、他的大棉被、他的兽皮暖水袋、他的大包袱、他的小铁锅、从前商队送给他的帐篷……就连大包袱里也拆的干干净净,里面穷酸的麻布衣服,也让所有人看了个清楚。
没有任何灵髓的气息,也没有任何一块多的灵石。
林眠看过几眼,的确没有。
那约莫是其他林家长老拿走了。
但他仍直直的盯着林青竹:“哪又如何,你攀附权势,难道是假?你谄媚献上,难道是假?别人不敢说,我偏要说,圣殿的大门,都被你这种人弄脏了。”
林眠又看向一边被吓得面如土色的管事,哈哈笑道:“老狗,你以为他姓林,就真是林家人了?做他的春秋大梦,我父母南征北战才在本家立足,他算什么?”
“一个侍妾而已。”
他的话林青竹渐渐听不清,他只觉得一条毒蛇突然咬进了他的心脏。
他看着周围的人群,心里轻微麻木,从倒储物戒开始,就感受不到太过激烈的情绪,好像离地一般,全身都轻盈起来。
但身体却好像很激烈一样,他的脊背很冷,肚子很疼。
就像每一次周一,他在红旗下讲话,因为紧张,肚子都会轻轻疼痛。他缩在主席台的树荫旁边,嘴里啃着馒头,慢慢背词,手指都微微发抖。
他还记得那个稿子的题目,是劝同学们珍惜时间,好好学习,将来报答父母,幸福生活。
同学们都给他鼓掌,虽然有很多人在发呆,但他们都看着他,因为只有学生代表才能主席台上发言,他们也佩服他的。
“林青竹你真是太棒了。”
“林青竹你不要害怕,底下人都是萝卜。”
“林青竹老师说你刚刚表现好好。”
晨会过后,他还啃剩下的馒头,因为是夏天,阳光已经很大了,照在树梢,所有人都乱哄哄的回去,他们的目光纯洁青涩,让林青竹也不再畏惧成为众人的中心,人群的焦点。
他从来不会受批评,因为他一直都做到最好。
林青竹是好学生,因为经常捡到钱和饭卡还回去,经常受表扬,老师让他管班费。
“你拾金不昧,是好孩子。”
可现在他说不出话,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确实是侍妾。
一个男侍妾,用了别人的钱。
……
……
林青竹只觉得丹田在剧烈地翻腾,在听到外界声音的那一刹那,疼痛翻天覆地的涌来,他吐出一口血,还没来得求救,就栽倒到了地上。
视线的最后一刻,是许多弟子拥了上来,接住了他,他们的脸微微扭曲,带着恐惧。
“……快救人,他丹田暴动了……”
“修为倒退……”
“怒急攻心,心脉枯竭……”
……
与此同时,有人从林青竹袖中摸到了一枚印章。
刚才倒储物戒的时候,他一直把印章扣在手里,为的就是不让其他人看见,引起争抢,紧紧的攥在手里保管。
现在被人展开,赫然是林如晦私印。
十几个弟子,有刹那间的死寂。
“你有种。”林采繁看到印章,对着林眠淡淡说道,“现在我们十几个要一起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