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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第2页)

“江医师,有何见教?”她撩着眼尾,声音冷冽。

一时竟和程枭有些像。

江瑜之压下这冷不丁冒出的想法,讽刺一笑:“你先前果然一直在惺惺作态,眼下终于不再作伪了?”

“是。”易鸣鸢言简意赅,格外平淡,“话问完了,松手吧。”

江瑜之却将她的衣袖攥的更紧,恨声道:“你如此欺骗他的感情,难道不觉得心中有愧?”

易鸣鸢却意兴索然地笑了,“江瑜之,你若喜欢,便自行争取,何必在乎我的想法?”

“易鸣鸢,你说的好简单,就像你丝毫不了解程枭这个人一样。”自恃甚高的骄女,从来不会低头,这次也一样,“程枭心中既有你,就断不会轻易把那里的位置腾出去,而我,江瑜之,不屑去争抢男人那颗小小的心,哪怕他是程枭!”

“哦。”易鸣鸢认真点头,?向紧抓自己不放的手,“那这又是何意?”

江瑜之眸光执着,“我不阻你去路,只是他?不清,我替他问你一句,为何要卩?”

一个两个,又是要她与程枭分说清楚,又代他在这里问话,易鸣鸢心生烦躁,扬臂甩开她,恶声恶气道:“卩便卩了,他程枭的情意,我还非收不可吗!”

凌厉的声音陡响在这幽僻深巷,犹如摔杯为号的急迫申令,两面瓦顶乍然飞出数名与上回在程府一样的蒙面杀手,直朝她们二人扑来。

易鸣鸢眼疾手快拉着江瑜之避开,掉头要跑,却被另一端堵住去路。

背后是腾腾杀意,眼前是紧逼冷刃,江瑜之眼?情况危急,色厉内荏斥道:“尔等胆敢伤我二人分毫,太后绝不会放过你们!”

蒙面人如同听不到她的话,剑芒直直刺来——

江瑜之来不及多想,反身抱着易鸣鸢,咬着牙紧紧闭上双眼。

预想的疼痛没有传来,只有脖颈溅上了点点温热,眼前的一干人不知怎么被撂翻在地,哀嚎一片,只有那具鬼面碎裂在墙角。

她双腿止不住发软,心肝乱颤回过头,望见那被一剑贯穿心腔,死不瞑目的蒙面杀手。

而执剑之人,正是易鸣鸢。

“你、你……”

听后,皇帝心神俱怔,要是两国早就打算退兵,那他刚刚送去匈奴的那份丰厚的和谈诏书,又算什么?

当初被自己随手塞给匈奴的和亲公主,竟然搅弄出如此巨大的风云,他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跌坐在硬邦邦的龙椅之中,哑声道:“你赢了。”

易鸣鸢摇头,如今她与程枭虽然全身而退,但一年来的殚精竭虑,食不安寝同样也是不争的事实。

“我没有赢,我只是活下来了。”

第91章【终】

数日后午时

阵阵暖风拂面而来,窗外桃红柳绿,春意盎然,可易鸣鸢的状况着实说不上好,她躺在床上呼吸短促,狼毒的侵蚀让她甚至没有办法坐起身来。

“带我回草原,我不想死在这里。”易鸣鸢紧紧攥着程枭的手,滚烫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滑落。

想到一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她拼了命地跑回庸山关,想回到亲人身边,如今时过境迁,她只盼能离开魔窟般的邺国,葬在无边无际的莽原之下。

程枭是很少掉眼泪的,但这次他眼眶通红,闭目间两滴晶莹砸在交握的手上,“不,不……”

他富有满腔悍勇,命悬一线之时总觉得人定胜天,靠自己和身后的兄弟们足够逃出生天,可此刻易鸣鸢躺在床上,他失去了所有的傲气,夜夜企盼诸天神明,不论是长生天抑或是中原信奉的仙家,是谁都好。

只求能放过他心爱的姑娘一命。

程枭颤着手把放过锦葵药糖块的布兜子内部刮了又刮,试图用残余的粉末再为易鸣鸢续一两天的光阴,“别怕阿鸢,我再去请大夫,一定能治好的。”

“别白费力气了,程枭,”易鸣鸢吸吸鼻子,制止他徒劳无功的动作,皇帝老儿特制的毒药,又岂是寻常医者可以解的,她自问没有遇见神医的气运,便不再苛求一场奇迹,“你在这里陪我就好。”

毒性已经蔓延至于脖颈,她极其缓慢地说着打好腹稿的遗言,生怕明日就醒不过来了。

“……阿妍教我的话对老皇帝没什么用呢,回去我得托梦说说她,让她重新编点讽刺之语烧给我,否则我在下面受欺负可怎么好?还有玛麦塔最爱吃我做的糕点了……”

她把身边的一群人都念了个遍,末了还抬眼冲程枭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所有人里,我最放心不下你,所以程枭,我们……”

“殉情”两个字在说出口时打了个旋,还是被易名鸢吞回到嗓子里,她终究还是舍不得。

谁料程枭早就动了以身殉葬的念头,他声音哽咽,弯下腰将人抱进怀中,他说过,从她年少时救下他的那一刻开始,他的钱财,性命,一切都由她完全掌控,“我陪你,我陪你走。”

“真好,那我就死而无憾了。”易鸣鸢轻轻蹭着他的肩膀,她贪恋程枭身上的温度,从深秋到寒冬,他的怀抱总是温暖如初。

时间仿佛给二人辟出一片宁静的空间,留给他们在生命的尽头互诉衷肠。

直到一道尖锐的声音在驿馆外面响起。

“放开我,我要见易鸣鸢,我有东西要交给她,救命的东西你们懂吗!听不懂人话的废物,滚开,我让你们滚开!易鸣鸢——出来,出来啊——”

程枭带来的几十个匈奴将士轻而易举地将硬闯的人堵在馆外,可刺耳的声音却惊扰了屋内的二人,不得已之下,他们只好捂住不速之客的嘴,为首的用异族语吩咐道:“捆起来,丢出去。”

易鸣鸢蹙眉,恍惚间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她轻拍程枭的后背示意他放开自己,“她是不是说‘解药’了?我们去看看吧。”

“嗯。”程枭同样不肯放过任何解毒的线索,伸手打横抱起她,朝着屋外走去。

左姑娘被扔到地上,后背剧痛无比,但是她顾不上那么多了,撑着手臂从地上爬起来,执拗地继续大喊道:“放我进去!易鸣鸢!易……”

“我在这里,阁下找我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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