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觅刚想下床,就被谢瑜制止了。
“妹妹现在还受着伤,不必行礼。”谢瑜床边的凳子,整理衣褥后才坐了下来,看着脸上受伤的妹妹,“特意让御医为妹妹调理了膏药,敷上之后保证容颜如初,疤痕什么的不会再留下。”
“谢三哥的关心。”谢觅又戴上了那副假面具,再露出那标准到极致的笑容,像是用尺子量好了的,“还好三哥送了这些给我,我还在忧虑脸上的疤痕,如今送给我这些,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自然,女子还是容色最重要。”谢瑜贴心的将膏药拿出来,“这里面还添加了绿梅香粉,掩盖了那些药材上的味儿,最适合你这些爱俏的女儿家。”
“三哥真好。”谢觅继续陪他寒暄。
又聊了几句家常后,谢瑜突然看着她来了一句,“小妹可知道一句话,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如果有来生,我不想再遇见你
“三哥说的意思,小妹自然懂的。”
谢觅继续用着规范的笑容回答,脸上完美的跳不出一丝错来,“如果做多了不道义的事情,必然会自取灭亡。这可是夫子之前讲过的,三哥这是在考我的诗词?”
说着,还歪着脑袋满脸疑惑,“可是我还没有认回之前,可是被学堂夫妇收养,这些俗语的意思我自然知道,三哥说这话莫不是看轻我了?”
面对质问,谢瑜不免失笑。
一脸没想到的模样,“是啊,是三哥给忘记了,三哥给妹妹赔不是,妹妹你可别生气。”
谢觅单着手撑腰,盛气凌人的模样活脱脱被宠坏了,“那我就勉强原谅你,不过你得满足我一件事情,你必须告诉我父皇身体如何了?”
“三妹哪怕受伤,还是如此挂念。”
谢瑜看她演的如此认真,自然也愿意陪她一同演起来,在宫里,假戏真做的事只多不少。
“父皇受伤,自然忧心忡忡。我相信哥哥你也是吧?”谢觅说话时眼神注视着他,被盯着的谢瑜面不改色,反倒是眼神关切的看向谢觅,“可是哥哥我除了心忧父皇,也在意你这个妹妹,毕竟你是我同父同母的妹妹,跟我的血脉是同源的。”
“……”谢觅上一世也听过他说这话。
每日都在灌输是同父同母的亲人,自然跟其他哥哥轻重有别,别的哥哥再怎么样?
与她,终归不是一母同胞。
那时候的她真相信了,再怎么样,他们俩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同一个家族的出身,哪怕到后面,也不至于如此狠心。
可是谢觅想错了。
一母同胞也比不上权力地位。
“当然,哥哥与我都留着父皇与母后的血脉,我们俩就应该是最亲近的。”谢觅面不改色的说着令她作呕的话,“只要有哥哥在身边,觅儿还真的没有那么慌了。”
谢瑜听着,灿然一笑,“能够做妹妹坚强的后盾,是哥哥的荣幸,无论你以后遇到什么,哥哥都会永远保护你的。”
两人,似乎已经结成了联盟。
再继续说着虚与伪蛇的关心话,说了许久后,终归是谢瑜先败下阵来,“哥哥还有要事要处理,等过段时间哥哥再来看你,一定要勤换药。”
“好的。”谢觅乖训温顺地点头,“我一定好好听哥哥的话,等养好身体,以后再在一起打马球!”
“好,下一次我可不让给你。”谢瑜跟她一言为定,随后又一步三回头做足了戏。
谢觅也乐此不疲的演着,等到他彻底离开后,脸上洋溢的笑容也立马收回。变脸速度之快,就连秋穗都为之一愣。
“主子,这膏药您还要留着吗?”
秋穗注意到桌上的东西,是一个料器盒子所装的白色膏体,闻起来有淡淡的梅花香味。
“要啊,为什么不要?”谢觅拿着这一小盒膏药,“这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了,听说这小小一盒就价值千金,该把这东西发挥到该需要的地方。”
秋穗歪头,真不知道主子在说什么。
谢觅也不想跟她细聊,不是所有人都是宋怜,愿意乐此不疲的一一讲解,“这东西先收起来。”
“诺。”秋穗虽有疑惑,但也没问。
不该问的东西就不要作死的去问。
……
“陛下,四皇子怕是好不了。”
许太医颤颤巍巍的说着,说话时还不忘抬眼打量天威,就怕自己哪里说的不对劲,就被皇上指着拖出去。
谢修早就料到了。
当他被熊抓着活吃的时候,就知道这儿子已经无力回天了,而且他也不希望把他救下来。
他会是他一生的屈辱。
许太医为首的太医们跪在面前,破天荒的注意到陛下没生气。众人都内心诧异,前两天陛下不是气的要大整治,怎么如今却如此平淡?
“朕与他的父子情缘便如此薄弱?”谢修面露悲伤,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能听到微弱的哽咽,几位太医早已见过了生离死别,对于这些早已淡然,“还望陛下节哀,龙体为重,若是您顶不住,百越的天就要塌了。”
谢修闭眼,脑海里回想起了往事。
一个容颜清丽的女子坐在那,身着蓝白相间的长裙,偏偏眼尾却有一颗妩媚多情的痣,脸上毫无任何波澜,像精妙绝伦的大师最完美的作品。
“陛下,臣妾唯有一个请求。”
那漂亮如人偶的女人开口,毫无波澜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神色,“求您善待我们的孩儿。”
“朕会好好待他的。”谢修许诺,美人想要冷哼一声,最后也注意到今时不同往日,只是直勾勾的望着年轻的谢修,“陛下,那是臣妾与您唯一的孩子,是臣妾在世间最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