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见君瞟了他那一脸的心虚模样,故意逗弄道,“怎么?担心我要送你进学斋,顺道儿再跟夫子问问你近日来的功课?”
满崽下意识地捏紧自己的小书袋,讪讪地笑道:“学、学斋就不必了!我们书院门口离着学斋很远!阿兄难得休沐一日,还是尽早些回家陪云胡吧!我可以自己走进去!”
头顶乍然落下一记爆栗,他缩进马车角落里,登时就捂着脑袋抱怨道,“阿兄果真不疼满崽了,每每回来便只问功课!尚不如不去那劳什子书院,省下阿兄惦记!”
谢见君被控诉得直笑,他还是头一回见人将不想上学一事儿,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只小家伙那句“果真”却让他警铃大作,“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搁这说阿兄不疼你了?”
满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一脚迈进坑里了,悻悻道:“还不是钱婶子说的,明年等你和云胡有了自己的小娃娃,便是不会再像现在这般疼爱我了,她还说要给我找个小嫂嫂,到时候你们冷落了我,就会有小嫂嫂对我好……”
谢见君脸色霎时冷了下来,难怪昨夜,云胡会突然问他再娶亲一事儿,感情是这钱婶子,仗着他不在家,云胡性子又软弱,在这搬弄是非呢。
“阿兄,钱婶子说的话,会是真的吗?”满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小兔崽子,胡想什么呢?阿兄何曾同你说过这样的话?”谢见君伸手揉乱他的髻,凛然道:“看来得嘱托夫子好好盯着你读书了,这圣贤正经书上学来的东西都抛之脑后,不入流的话倒是往心里去,下次若再有人搁你跟前乱嚼舌根,只管怼骂回去,哪来什么小嫂嫂,你当你阿兄有三头六臂,能应付得了?”
满崽被念叨得头大,适逢马车停在书院门口,他忙不迭拎着书袋跳下车,头也不回地往书院跑,可比往常云胡来送时,一步三回头念念不舍,要利落多了。
谢见君掀开帘子,一直目送他入了书院爬上石阶,才唤李大河往回走。
进家门时,云胡也不过刚刚醒来,披头散地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听着门开的动静,他缓缓抬眸,碎下是眼尾掩不住的绯红。
“怎么了?”谢见君脱下外衫,往椅子上一搭,转而半蹲在他面前,轻声问道。
“拢不起来,费了好多力气……”云胡嗫嚅着摊开手,露出团在掌心里的带。
许是刚睡醒,又或是自己同自己生闷气,小夫郎瘪着嘴,盘腿坐在榻上,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我来……”谢见君拿过带,绕至他身后,顺势挽起他的墨。
昨夜刚洗过的头还沾染着淡淡的皂角味儿,柔顺的青丝顺着指缝间滑落,他不得不濡湿了手,才将缕缕碎合拢在一起。
云胡微微仰面,自窗棂外穿透而来的熹微阳光,打落在他的脸颊上,映着金黄的暖意。
“今个儿还要用这小银簪?”谢见君轻柔地拂过他的髻,温声问道。这些年林林总总,他给云胡买过不少饰,挽用的簪子更是搁了一小盒,但最常用的,还是这支当年在福水村的定情之物。
云胡侧脸看向他手中握着的那支簪头上刻着小云朵的银簪,怯怯地羞赧道,“我喜欢。”
“别乱动,这就挽好了……”谢见君按住他的肩头,将人掰回原来的姿势,而后将银簪穿过他头顶的髻。
散落的丝悉数被撩起,露出云胡细长而柔弱的脖颈,他喉间一阵紧,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跟着喑哑起来。
云胡不查他有异,头被拢起来后,便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些许,他随意地拂了拂略有些痒的脖颈,冷不丁手被攥住,而后,后颈落下了轻轻的一吻。
第116章
一通梳洗完,谢见君带着云胡去院子,瞧木笼里的幼兔。
黑白相间的小兔子正扎堆卧在一起,毛茸茸的,似是棉花一般,摸上去很是细软,惹得云胡爱不释手,“这是你带回来的吗?”
“在围场的草堆里现的,我想你应该是喜欢,便做主带了回来。”谢见君半蹲在小夫郎身侧,瞧着他眼眸微微亮,心绪也跟着轻松起来。
“真好看!”云胡禁不住地夸赞,从旁抓了一把刚摘来的新草,喂给这一对珍珠兔子,而后蹲在木笼前,看它们小嘴一张一合,吃东西时,长长的耳朵也随着一并抖动,啃一会儿便站起来东张西望,警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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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大河叔说了,让他找老木匠给打个笼子,介时把这两小只都安置进去,这小东西野生野长,好养活的很,你平日里闲着无事,可以来逗弄逗弄,但要小心别被咬着……”
听着王婶来唤吃早饭,谢见君将云胡从地上扶起来,温声温语地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