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安慰自己道。
「平身。」
「謝陛下。」
李元盛並未多看一眼院中的賓客,逕自進了佛堂。
「父皇。」
李元盛上下打量著李佑白,目光最終停留在金輪車上,似笑非笑道:「你不必跪了。」
「謝父皇。」
李元盛錯也不錯地定不定看了看他。
李佑白的表情依舊疏淡,並不見哪怕一點點的刻意討好。
自上一回寶華殿後,父子二人還沒見過面。此刻再見,二人之間難見一星半點的溫情。
李元盛只與李佑白說了短短半句話,轉而望向了道七。
道七雙手合十,拜道:「陛下。」
李元盛笑道:「禪師無須多禮,朕既來了,禪師便繼續往下講吧。
「是,陛下。」
待到皇帝落座後,道七復又繼續俗講。
他口中經文依舊,然而,在座眾人的心境卻已大不相同。
這一對父子疏遠日久,皇帝之前從沒來過將軍府。今日忽至,令人不由揣測,難道大殿下復得皇帝愛重?罷黜太子,莫非真是暫時懲戒罷了。
孟侍郎抬眼只能望見皇帝的側臉,只見他眉目舒展,孟侍郎不由心驚,他不動聲色地在院中掃了一圈,皇帝今日出宮,看樣子並未聲張,算作微服私訪,可跟來的禁軍侍衛委實不少,他在西面廊柱一側窺見了尋常裝扮的曹來。
曹來能來,九千歲定是知情。
孟侍郎心中稍定。
午時至。
佛堂中的經文聲停了。一卷講閉,俗講亦閉。
皇帝未開口留人,眾人自不敢多留,乘著各家車輦各自歸家去也。
李元盛卻留了下來,破天荒地在前院與李佑白,道七用了齋食。
待到僕從換過桌上茶盞,李元盛適才不經意地問李佑白道:「朕聽說你府中添了不少人。」
李佑白答道:「父皇恩典,內侍監送來不少人。」
李元盛問的自然不是這個,昨夜麗嬪纏了他好一會兒,鬧到最後,趴在他耳邊,細聲細氣地說:「臣妾聽說大殿下府中有個女郎生得極像嫻妃娘娘。」
李元盛聞言,起初生怒,可細細琢磨,越想越覺荒謬,心中甚至升起了難以名狀的憐憫。
於董舒婭之爭,他自是勝者,而敗者李佑白可笑又可憐,能想出這樣的昏招,尋了個與董舒婭相像的女郎。
真龍才有五爪,偽龍四爪,三爪,長得再像也不是真的。
李佑白一降生便是太子,這些年不知好歹,不懂何為君恩,雷霆亦是君恩。
李元盛直白道:「朕說得不是奴才,說的是你府中與嫻妃生得極像的女郎。」
只見李佑白抬頭朝他看來,面不改色道:「不知父皇說的是何人?」
李元盛心知李佑白定會遮遮掩掩,索性開門見山道:「說的是滄縣令周家的女兒。」
李元盛問過孟仲元,早已知曉了此人的來歷。
李佑白的眼中終於生了一絲波瀾,李元盛冷笑一聲,吩咐他身後的陳風道:「將周家女郎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