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东城,穿行于街巷之间。一个时辰后,她将马车赶到了从前买下的宅子前。
小玉扶着七姨娘下了马车。
阿萝陪她们走进院子,从房内拿出早准备好的物事,对七姨娘道:“娘,这里我已经备好了能吃半年的粮食,还有换洗的衣物。这是我花银子买的户籍,你收好。你们关了院门好生歇着。我这就去布置了。”
七姨娘有些紧张地说道:“阿萝,你千万要小心!”
阿萝看看天色,用力地点头:“娘,我驾着马车走过很多次了。我会平安回来的。”
她将准备好的东西放上马车,驾车直奔南城门。
她在车内特意换上了件银白色抢眼的袍子。这样,所有的人都会有个印象,驾车出城的是个白袍少年。
如果府里的人发现她们母女不见了,相府一面要忙着发嫁,一面要应酬往来的宾客。就算遣人来抓她们,绝不会大张旗鼓地让宾客知道内情。
阿萝唯一担心的是刘珏。
刘珏一定会来朝贺。碍于宾客满堂,他不方便单独找她,却一定会暗示李相和夫人。
内眷和男宾分席而坐。李相和夫人想着自己时,应该会是在午膳开席的时候。
阿萝细细的算过时间。发现她不见了,李相和夫人首先会叫人在府里寻找。等寻到棠园发现她是带着七姨娘和小玉逃走,自己在棠园留下了书信,声称不愿意嫁
给刘珏。李相会面对选择,要不要让刘珏知道自己逃婚的事实。等到他做出决定,遍京城寻找,再被刘珏发现端倪,至少也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她看看马车上的东西,自信地笑了起来,一抖缰绳驾着马车往南城门驰去。
守城门的士军远远地听到马蹄声响,见着一位身着白衣的俊俏公子驾着辆马车狂奔而来,口中急呼:“家母病重,着急返乡!请速让道,感激不尽!”
京城有风俗。家中人病重之时,会有心愿在落气前返回家乡。
她驰过士兵面前时,还不忘扔了一锭银子给他。
士兵同情地看着马车冲出城去,着实为这个小公子的孝心感动。暗暗祈祷他早日送母平安返乡!
阿萝驾着马车冲出城门,踏上浮桥时却放慢了速度。她打开车里早备好的装满桐油的罐子,一路沿浮桥边缘细细撒落。
过了桥,她驾着马车又一阵狂奔,沿着官道行了半个时辰后,见两边的青山渐渐变得高耸险峻,这才把马车拐出官道赶进了路边树林深处。
她将马从车辕上解下,顾不上喘气休息,从轿子里拿下一个小包袱绑在身上。同时把车上仅有的衣服翻的凌乱,并淋上一小罐子鸡血。四周的土里也零零点点地洒上,伪造被山匪抢劫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后,阿萝细心地把装油与盛血的罐子用包袱裹了,翻身上马回转身往京城方向跑去。
奔骑了一刻钟的
后,她又拐进树林,将油罐和鸡血罐子扔得远远的。再次拐上了官道策马朝着京城方向狂奔。
“什么?什么叫没找到三小姐?棠园房门紧闭,敲不开门?”李相诧异地听着丫头前来禀报。
大夫人也觉得怪异:“清晨三丫头还去了青菲院子,送了套头面给她添箱。怎么转眼就找不到人了呢。去,再去棠园瞧瞧。大白天的,老七关着门做什么。没人应门就把门撞开找。”
几名婆子领了命,又去了一趟棠园。
不多时,便拿着信急冲冲地来了正院。
“父亲容禀。女儿实不愿嫁给安清王世子。无奈之下,不告而别。父亲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阿萝拜上。”李相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将信狠狠地拍在了桌上,“岂有此理!来人哪,随我去棠园!”
大夫人骇极,盯着那几名婆子道:“三小姐和七姨娘离府之事谁敢往外说一个字,立时给我拖出去打死!”
她快步跟上李相,低声说道:“老爷,前面宾客未散。世子爷还在大厅候着,您可千万忍着气!都是老七那狐媚子带坏了三丫头。依我说,早就该将她撵到庙里去!”
“住口!”李相正在气头上,厉声斥道。
大夫人吓得呆了,将一张绢帕揉得不成样子,咬着牙骂着七姨娘和阿萝,忍着气跟在李相身后。
棠院天井的海棠枝叶婆娑,亭亭玉立。院子静谧异常。
李相一脚踹开了七姨娘的房门
,床上被褥整整齐齐,箱笼不乱。连妆台上的桂花头油都没有动过。
他呆呆地看着空空的房舍,喃喃自语:“很好,玉棠,你教出来的好女儿!阿萝,你很好!不仅瞒着才艺,还瞒着我计划逃婚!”
他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她们是怎么出府的?!”
下人们被李相突然冒出来的吼声惊了一跳,吓得望向大夫人。
一名婆子壮着胆子说道:“后面竹林处便是院墙。七姨娘和三小姐该不是……翻墙出去了吧?”
于是一群人又进了竹林。
“都给我去找!”李相喝道。
不多时,就有个丫头喊了起来:“老爷,夫人,在这里。”
李相和大夫人走过去。看着直磊到墙头的石块目瞪口呆。
那丫头将一副铁钩索呈给李相,李相气得狠狠往地上一掷:“她们居然还会这些江湖玩意儿!”
大夫人骂道:“青楼的贱货,竟教唆着府里的姑娘学会了这般下作手段偷着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