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珏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阿萝。
立在冰溪之上的她被宽大的衣袍罩住了婀娜的身形,长发未绾直垂到腰际,立在泉边白雪之中,飘逸潇洒、巧笑嫣然。
两年来她真的变了不少,脸型长开了,没了原来的婴儿肥,下巴削尖,肤色莹白如初雪一般,带着抹冻出来的嫣红,越发显得健康有生气。
那双眼睛没变,似泉水清冽,晶莹剔透。一颦一笑风情毕露。
刘珏忍不住感叹:她,怎么可能清晨不梳妆都这么美丽!
他该生气发怒的,该狠狠地教训她的,可现在他的心神已被坡上那个人摄住,只想再多看她一会儿。
见到阿萝这般快活。一股柔情潜入刘珏眼底。缠缠绵绵,丝丝从他静立的身躯
里散发出来。他的人再不像石雕般冷峻。
树林里的乌衣骑们也感觉到了,不自禁松了口气。
阿萝清脆的笑声传来,似林间小鸟婉转鸣叫,似山里泉水撞击薄冰细细碎碎。在清晨的山上轻轻乎乎地飘散了。
她就没有一点负疚?没有一点在意?消失了这几年,倒是逍遥快活了。却害得众人找得人仰马翻。怒气自然而生。刘珏轻哼了一声,坐立在马上,肃杀之气笼罩了林子。眼中的冰冷之意渐浓。身下坐骑有些不安,动了动蹄。他几乎就想催马上前,紧紧勒住缰绳的手因为用力爆出了青筋。
突然,城南方向飘出一股黑烟。刘珏眉头一皱,陈国来袭?!他望了一眼也在看往城南烟尘的阿萝,一言不发,转过马头下山,乌衣骑悄然跟随而去。
黑烟在空中凝结久久未散,又听得城里一声紧着一声的钟响。小玉惊叫:“出什么事了?”随着钟响,山林间的民居里涌出了众多的百姓。个个神色紧张。
阿萝沉声道:“回去再说。”
两人回到院子,张妈已经赶了来:“小姐,你们总算回来了,千万不要出门了,两国开战了。荆州已经封城了!”
阿萝与七姨娘小玉面面相觑。
七姨娘急道:“怎么这么巧,说打就打啊?我们正想着离开荆州呢。这下可好,出不去了。”
阿萝见张妈满脸慌乱,也不知道详情,便说道:“我去城中探探情况吧。小玉
,你陪着娘,把门关了,不要乱走。”
七姨娘不肯:“你带上小玉吧,我们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你一个人叫娘怎么放心!”
小玉也是一脸坚持。阿萝无奈,急急换了衣裳和小玉进城去了。
城门已经关闭。荆州城里的店铺纷纷关门歇业,街上聚集了大批着急探听消息的人。
阿萝拉住一个人问道:“外面怎么了?”
“听说陈国水军渡江了!水军已经集结船队迎过去了!”
“在哪儿能看到江面情况?”
“西山山崖上吧。好多人都往那儿去了。”
阿萝和小玉问了路就往西山山崖上奔去。
刘珏直接上了城门楼。左翼军的主帅王朗瞥了他一眼没有理睬。
荆州的守备忙上前施礼报道:“将军!荆州四门已闭。陈国水军早有准备,今晨突然扬帆攻来,我方斥候游回岸边时已中箭身亡。尸首现在才找到。瞭望哨发现时陈军已过河心。”
王朗不阴不阳地说道:“平南将军不是早就接管了荆州的城防么。怎的还让陈军过了河心才发现踪迹。我水军仓促应战,若是输了头阵。本帅一定具本上奏朝廷。”
“斩了!”刘珏淡淡说道,并不过多解释。
已有军士得令而去,半刻钟,已将瞭望哨兵头砍下提了复命。
平南将军怎么说砍就砍啊,眉毛都不抖一下。守备吓得冷汗直冒。再看刘珏,再也不觉得他是个平易近人的皇室宗亲。
王朗愣了愣,哼了声继
续站在城头观战。
城门之下左翼军集结成方阵,王朗指着左翼军漫条斯理地说道:“打仗么,还是靠正规军队。平南将军观本帅的左翼军如何?”
刘珏嘴角微翘。他率领的五千府军现在站满了城墙之上。他的目光往城楼士兵们身上一扫,朗声道:“宁陈两国已数十年未曾交战。边境祥和,贸易频繁。今日陈国突然渡江来犯,意图毁我大好河山。这等狼子野心必受天谴!养兵千日就待此时,舍身卫国,建功立业才是我等男儿志向!”
士兵们哄然应道:“愿随将军护卫临南,大败陈军!”
城墙之上呼声此起彼伏,气得王朗扭过头不再搭理刘珏。
刘珏也懒得理他,果断下令给荆州府尹及守备。全城戒严。安抚客商百姓。防止陈国细作在城中作乱。
一连串命令连珠炮似的从他口中蹦出。见刘珏镇定自若指挥有方。荆州府尹及守备信心倍增,各自领命照办不迟。
刘珏立于城墙上往江面望去。
陈军水师在距离荆州五十余丈的江面才被宁国水军船队阻截。
天气晴朗,江面无雾,战势瞧得清清楚楚。
江面上火箭飞舞,投石机投出的石板沉闷地落入水中,溅起大朵浪花。
已有两方船只靠得近了,士兵们纷纷登船厮杀。江面上喊杀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