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图之的计策可行,总归有的是时间,他不着急。
谢祁满面春风,摇着折扇悠悠去了客房。
一夜好眠。
翌日起身时已是辰时,江怀允早已离府去上朝。
谢祁起身洗漱,也没打算多留。
谁料刚离了客房没多久,便被管家喊住。
跑得急,管家又上了年纪,是以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谢、谢——”
谢祁莞尔,好脾气道:“不着急,林叔慢些说。”
管家匀了口气,才道:“时辰还早,谢王爷用了早膳再走也不迟。”
谢祁却没立刻应下。他昨夜离府匆忙,没知会康安,今晨不见他,府中怕是要出乱子。
停顿间,管家心有余悸道,“得亏您走得慢,若是老奴赶不上,让您空腹而归,可就真真是办砸了王爷交代下来的差事。”
谢祁打算婉拒的话登时滞住,他话音一转,问:“是摄政王吩咐的?”
“可不是。”管家信誓旦旦,“王爷今早用膳的时候,怕膳房疏忽,特意吩咐要备好您的早膳。”话音落地,管家侧过身,笑呵呵道,“谢王爷请。”
谢祁将要回府的事抛在九霄云外,从善如流地颔首:“有劳林叔。”
*
恭顺王府却不平静。
康安照常去伺候王爷起身,进了寝居才发现,屋里空无一人,被褥整整齐齐,压根不似人安睡过的样子。
叫门房过来一问,才知道王爷昨夜入夜没多久便出府去了。他猜测着王爷大约是去了摄政王府,可照王爷素来的习惯,半夜就该回来,哪有直到早上仍不见踪影的?
有心派人去摄政王府一探究竟,偏偏如今太上皇在京,他们须得处处谨慎,压根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这般,康安只能干着急,暗自盘算着,若是午时王爷还不回府,他只能拼一把,亲自带人出去找。
好在没等到午时,王爷徐徐而归的身影便出现在视线里。
康安松了口气,快步迎上去,心有余悸道:“我的王爷哟,您可算是回来了。”
谢祁泰然自若,瞥他一眼:“急什么?”
康安后背上的冷汗仍没褪下去,闻言一阵失语,他默了片刻,叹息道:“如今太上皇在京,您又消息全无,小的可不得着急吗。”似是觉得这语气太平淡,他又重重强调道,“都要急死了!您再晚回来一步,小的就要带人去翻盛京城了。”
谢祁反思了下,此事确然是他做得不对,是以没反驳,难得好脾气地听康安喋喋不休地叙说着自己的担忧。
唠叨半晌,康安好奇问:“王爷昨晚去哪儿了?”
谢祁语气悠悠:“自然是去给摄政王过生辰。”
康安:“……”
就知道会是如此。
沉默了会儿,康安忍不住问:“过生辰要一夜?”
谢祁只手支颐,慢条斯理道:“摄政王留宿,盛情难却,本王便住下了。”
盛情难却?
康安一脸怀疑,但见王爷春风得意,识趣地没有戳穿。
总归已经弄清了王爷离府的原因,他也就没有穷根究底。念及正事,康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过去,道:“这是干爹差人送来的信。”
谢祁和李德有通信不频繁,却也从未断过联系。听到是李叔的信,只当是惯常的家书,并未放在心上。
他慢条斯理地展开信笺,略略一扫,神色不由肃然。
康安心里一紧:“怎么了?可是干爹出了什么事?”
谢祁摇摇头,捏着这封信,神色凝重:“李叔听说了此次科举舞弊的事,此番来信,是为了提醒本王。”
康安一怔,下意识问:“提醒什么?”
谢祁摩挲着信笺,缓缓道:“他说,谢杨还是皇子时,云游天下,其中在梓州逗留的时间尤其之长。”
康安闻音之意,小声问:“干爹的意思莫非是,此次科举舞弊,或与太上皇有关?”
“不管有没有关系,咱们多提防些总没错。”谢祁声音沉沉,兀自思索着梓州究竟有何特殊之处,能让年轻时的谢杨如此流连。
沉默半晌,他缓声道:“看来,本王势必要亲自去一趟梓州。”
康安犹有迟疑:“可如今太上皇正在盛京,王爷恐怕不好脱身……”
谢祁屈指轻敲扶手,敛目沉思,并不答话。
*
江怀允的生辰宴设在晚上。
谢杨打着给他过生辰的旗号回京,是以这场生辰宴办得不可谓不用心: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悉数列席,歌舞之音靡靡,佳肴美酒流水一样搬上来,很是盛大。
宴会上觥筹交错,谢杨和一众老臣闲话叙事,说到尽兴处,举杯畅饮,君臣相和。
倒显得生辰宴的主人公不甚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