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毫不犹豫的冷冷道:“不是。”
黄珊忽而噤声。小马本以为她终于可以安静下来了,却在片刻后又听她轻轻说:“……我也不要那么多男人喜欢我。”
小马喝下一碗酒,扭头去看她……就见她正用那双动人之极的眼眸怔怔的望着他。
那眼眸中的神情,足以让世界上最丑的女人变得无比可爱,无比美丽。
这世上又有什么比真挚的感情更美丽呢?
小马也忘记瞪她,只是默默的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喝酒。
黄珊又轻声问:“那么你觉得谁才是天下第一好看的人?”
小马脑海中自然的闪过一个女孩的倩影,又惊电般一转,……似是似非的变成了一个白衣巧笑的少女。一阵难言的痛苦猛地击中了他。
黄珊仍用那样的眼神痴望着他:“……小马,你是不是已有了喜欢的人?”
小马一把将酒碗撂在桌上,蓬的一声闷响后,他站起身冷冷道:“不错!所以你也该知道,以后少出现在我眼前。”
黄珊睫毛一眨,应时无声的哭了起来。她睁着水淋淋的眼眸望着他哭,一丝声音也不出,但泪珠涟涟一刻不断。
小马感到心里像是被人锤了一拳,他扭头离开了桌子,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从来到太平客栈,与卜战和温良玉打架,再到如今,一天的时光又流逝了。
夜深人静,狼山上连星光都是死寂的。
小马直挺挺的躺在自己的床上,望着床帐直到天亮鸡鸣。
然后常无意闯进他的屋子,声音又细又冷:“老皮和曾珍曾珠不见了。”
小马眨了眨眼,这才感到自己重新活了过来。他从床上跳起来,问:“他们去了哪里?夜里没人看到过他们吗?”
常无意道:“有人看到了他们,但并没有在意。总之他们现在已离开了客栈。”
两人相对默默无言。狼山上凶险万分,贸然离开太平客栈,老皮和曾氏姐妹究竟会遇到什么?小马觉得想都不敢想,因此他打算直接去找他们!
常无意问:“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小马道:“老皮是个色中饿鬼。曾珍曾珠姐妹似乎对那个迷狼女孩的诱惑念念不忘。我想他们一定去了迷狼所在的那片山谷。”
常无意似乎认同他的话,因此他保持了沉默。
小马本想要立刻就走,但见常无意仍站在他屋子里:“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常无意道:“小文也不见了。”
小马沉默着反应了一下。等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之后,他僵硬的呆在了原地。
黄珊是在凌晨时分离开的客栈。
她要去干什么呢?她要去找人。找温良玉去。找到他之后,杀了他。
这个时分,夜狼已离开,迷狼的朝祭正要开始,她看似失魂落魄,漫无目的的像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晨光吐绽,一丝清亮之色灿然晃过她的眼。
——那丝光不仅仅是红日的光,那是辉煌的日光照耀在金子上的颜色。
黄珊仍泪痕阑干,她怔怔的站在原地,望向不远处的前方。
一轮自山雾中蒸腾升起的红日前,正站着一个仿佛黄金铸成的人。他高高在上的静静伫立着,一身金色的长袍,头戴金色的高冠,脸上封着一张黄金的面具。朝阳的光如落火般腾舞在他身后,落在他身周,一片灿烂朦胧的光线中,他看上去无比庄严,无比高贵。
黄珊犹疑一瞬,似乎虽仍自伤感,却又不自觉升起一丝怯怯的好奇:“你是谁?”
戴着黄金面具的人开口说:“我是太阳使者。”他的声音与朝阳不同,而是低柔的,透着说不出的奇异魅力。
黄珊仍犹疑又好奇的望着他:“你怎么戴着面具?”
太阳使者平静而温柔的答:“因为我长什么样子并不重要。”他顿了顿,“江湖上本盛传,长生剑白玉京……劫走了升平公主。可是长生剑没出现,升平公主却跟一只小马在一起。”
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人的感情-色彩,但却让人不知不觉想要依赖,想要顶礼膜拜:“现在九公主却又要一个人离开,这是为什么呢?”
黄珊似乎大惊失色,连脸色都变了:“……你怎么知道?”
那太阳使者声音依旧如月光下的湖水般静谧:“你不用害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公主。”他安抚般的说着,一直藏在金袍袖中的右手抬起,白皙清瘦的手掌张开,一只晶莹润泽的羊脂玉牌露了出来。
黄珊见牌反射性去摸自己的袖袋,似乎什么都没摸到,她的脸色黯然一瞬,又忧郁般的慢慢平静下来。
她安静了好久,才轻声问:“那你找我干什么?还我牌子么?”
太阳使者的面孔藏在光芒夺目的黄金面具下,但他的声音似乎在微微笑,充满了令人动容的温柔:“因为,我想救你。”
……
迷狼们拜信太阳教。每日清晨日出,他们便来到太阳湖边,阳光落入水中,他们也赤身跳入水中,纯洁无垢的接受太阳神的圣洗。而每月十五,他们便要举行一次盛大的祭献,最美的男孩和女孩将在这一天成为太阳神的献礼,每个信徒都要与他们交·媾,直到太阳的圣光重新落入湖水中。
那时,他们就杀了那男孩和女孩。
这看似弥散着圣光,实则残酷而邪恶的祭礼究竟是谁主持的呢?
太阳使者手中的玉牌散发着莹莹的光泽,它是在昨天战狼袭击众人时,黄珊特地不小心遗失在高岩之下的,就在温良玉来时那面的高岩之下。她曾暗自犹疑,不知他究竟捡没捡到这玉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