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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世界第十八天（第1页）

闵昂有些不乐意了，为什么自己完全康复了，还是只能在空荡荡的山洞里等待向洛捕猎回来。他当然不知道我没说出口的小惊喜，他只知道今天上午的山洞里实在太空了。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留，他感觉肚子不是很饿。或者等向洛睡觉的时候再拖只野鹿回来，醒了一起吃。

闵昂发出一些委屈的声音：“我都听你的话了，一直待在山洞里，恢复身体，等你回来，但是我不安心的……我也想去。”

我感觉眼泪又要流淌出来了。好吧，在感情里，我的人类灵魂也不尽然全是优势。

我实在感动，但我想让闵昂知道我真正的意思：“我们之间不会存在命令这样的东西。我只是担心你，希望你尽快养好身体。你看，我没有做完捕猎，但因为我想你了，也想把刀具的好处分享给你，我直接就回来了。”

我意识到了什么：“你也是一样，跟着你的心。我不是勒住你的锁链，我只是一件温暖的毛衣。你担心我，你不想在家等我，而是想来找我，那就尽管来好了。不论你是这样迎接我，还是漫山寻找我，甚至呼唤我。那我一定会飞速向你奔来，不一定是家的方向，但一定是你的方向。而且见到你的时候我会是世界上最快乐的老虎。”撒娇也很好，“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一个只会骗狍子吃的老虎，肯定不会再快乐幸运了。”

闵昂听懂了很多意思，他很开心，想立刻给出回应。我知道这样深长的话语他需要多一些时间理解。但是可能我对他太重要了，一定是太重要了，我看到他没有想好就缩回去的虎爪——这是下意识的妥协。

我踩住他那只退缩的爪子，问：“闵昂虎先生，想要参加向洛虎先生第一次不采取欺骗战术的捕猎吗？我希望能为你猎到一只雄鹿！”

闵昂全然懂了，他的虎毛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他的声音是压抑不住的高昂，他没说：“我想要。”他说得明确，“我愿意。”

黑夜和白日的感受大相径庭，但是这句“我愿意”好像都是那么的好——原谅我突然匮乏的词汇，大脑里的很多东西再次连接失效了。小惊喜很重要吗？但是闵昂一定是太重要了。

我们走在雪地上，我们走进深林里，我们走进这昼夜颠倒的狩猎行动中，走进这句“我愿意”。

现在的情况也很好。我对于动物的踪影在自然留下的细微痕迹有些辨别不出。我原以为跟着稍微适用的鼻子跟踪即可，但是只能锁定一片小范围，而且这里气味同样杂乱。

我又寄希望于粪便之类的排泄物，但是只遇到过一次——动物不会随地大小便吗？森林里有微生物还有一些昆虫或者动物会对这种方法带来影响，而且本来很多动物不会留下很多这样致命的迹象。

或许正常老虎狩猎没有这么多麻烦和依据，反正在闵昂的偷偷的似乎不小心的提醒下，我找到了一只野鹿。

观察鹿角的话，这只雄鹿比昨晚的那只要弱一些。我其实想找只雌鹿的，不仅是因为狩猎难度和危险小很多，也是担忧闵昂吃完一些部位之后的反馈是否会作用在我的身上。

这个时候处于发情期，虽然上次我没看见他有什么微妙变化，但我知道我们两只老虎已经具备了完全的能力，更何况我们还是情侣，说不定稍微提前觉醒一下也很正常。

但不出意外，这只鹿会是我今天的目标。大白天遭殃的野鹿对此还无知无觉，老虎和人类都能忍耐和寻找机会。

在它放弃稍高的树枝上的叶子，打量发现周围比较低矮的枝头全然光秃后，他谨慎选择了一棵成色稍佳的树丛——离我很近，我这次光是寻找猎物就使用了大量精力，这完全得感谢引我来这儿的威武的闵昂虎助手。

野鹿在白天放松了一些，在没发现动静之后靠了过来。但是天性和经验都让它选择在边缘处进食。我懊恼这头鹿离得还不够近，我没有十足把握。但旁边隐藏的闵昂想的却是——真是一只幸运虎啊，这肉已经送到嘴边了。

树叶被啃食殆尽，我有些急了。闵昂也有些急了，这足够他杀死这头鹿好几次了，难道还有什么潜在风险？

风险是有的，就是我这只套着人魂的假虎。在闵昂观察四周的时候，我实在耐不住出爪了。

我大部分的捕食样子都做对了，脑子里存在的东西派上了用场。但也只是样子的程度了。速度和力度都不够完全把握。冲得太快力度稍小，导致我只是吓到了这条鹿，以及我被鹿角扇到了虎头，所有的伤害全是我身体落地时，叼住的刀刃最后划伤了它的前腿。然后鹿跑远了。

本来正在查探隐藏危险的闵昂，此刻反应很是气急，焦急我其实只是捂住有点疼有点羞的虎头，气愤那只不知死活的鹿今晚就该去陪昨晚吃剩的尸骨。

我听见他明显的喘息声，反而还好笑地蹭着他安慰：“小惊喜没有了，我还是去骗一只傻狍子吧。不知道你领地里的狍子会不会被我抓光。”

他对狍子无所谓，其他的很难忍，顺便奇怪“小惊喜”是什么意思。

我肯定会继续学习抓捕其他猎物，第一次失败没什么，人类最擅长的就是失败了，也擅长接受失败——就像爱迪生发明电灯泡。我总会成功的。但是我还是稍显失落。

闵昂不让我继续去抓什么狍子了，我没听见他的肚子发出声音，认为他不是处于饥饿——不是每个人类饿了肚子都会出声，不是每只老虎饿了肚子都会雷震，忍耐能力和身体素质不同，而且我当时好像饿了很久。

闵昂确实有一些饿，不过并不强烈。但现在不显空泛的肚子完全比不上向洛的一根尾巴毛。他说服我回去：“反正这只鹿一定是要没了。我的狍子你随便抓。我们回家去吧，晚上吃了那只该死的鹿。”

我当然是顺从地跟着闵昂回家了，失落随着几句话早都不知道飘去哪里了。晚上我要吃掉那条割伤的前腿，才能心满意足。再吃掉肾脏，帮闵昂分担一些……

我们回到洞穴里，闵昂终于放弃打量我完好无损的虎脸。我在这里很早也不在乎颜值了，只是呼吸触碰，这样搞得我还有点小敏感，自己摸了两把——一爪毛。

我发现用刀具捕猎的想法不太能实际操作，用嘴叼着作为武器可能会反伤，动静也存在；作为陷阱不太实用而且只能杀死小型动物，至多只能对老虎的猎物造成行动创伤。

但是可以留着，迎战同类挑衅的时候，这也是一份藏在暗处的力量。我的本身在同类面前还不够看，就算完全长成，我也比不上闵昂，所以我可能会拖累他。但是我不愿，我可以突然使用这把刀的威力，起码能让其他老虎受伤或者分神——就像那次人类的手段。

我不否认人类的灵魂身份，我摇尾诱捕过，踩下猎枪过，刺伤野鹿过，但我也揣测摇尾巴表示欢欣过，担心照看老虎伴侣过，留下分析尖刀的作用过，布置尸体冰碑保护这片山林过……我不偏袒人类，如果需要，我只会是一只偏袒闵昂的老虎。

这个世界我只希望做出正确不悔的事情。我怀揣记忆，回味美好，背负罪恶。之后的未来，起码曾经的错误不会出现，还有我明白的错误不会出现。

回忆不会放下，但我也值得未来，直到豁达，一身轻松。更何况稍前方还有闵昂，我只希望回忆变得再多一些，美好变得再多一些，也没有那么重啦。

我把刀具放在洞穴里平时卧倒的另外一侧的角落，很远，埋在雪下干燥沙土里。我出门叼了尾松针回来，标记位置。我感受到植物的味道，敬谢不敏。

闵昂看着我一番动作后苦着虎脸，笑出呼噜声。周围很安静，呼噜声、呼吸声、心跳声也远去了，老虎很会隐藏自己。

这种环境，我往常一定是会发呆的。但是现在，我仅仅和闵昂靠在一起，眯着眼睛趴一会儿也很好，还有舔舐和拥抱，怎么会发呆呢。

时间很快，但没有窒息感，全然是舒服至极。冬季黑夜来临早很多，这会儿已经零星几颗闪亮挂在夜空了。

闵昂出去了，我没有打算现在去观看他的报复狩猎，在他教会我的时间里和之后，我肯定会去的，那副虎样，怎么看都不够啊。

闵昂当然邀请过我，我们与普通老虎太不一样了，我总爱这样的亲密。他悻悻离去，但马上开启了狩猎者应有的姿态和满腔的报复。

闵昂捕猎的过程不长，但是这中间孤独等待的滋味确实难熬。

我是想睡觉掩饰过去的，人类的我很习惯发呆来分散注意力，现在发呆很久没再出现了。睡觉吧，像昨天最开始一样。

但是我睡不着，可能确实清醒不困，可能激动等待凯旋，可能……我知道了，我走向洞口，我走去能看见家又能闻见闵昂气味方向的道路上，我要他也感受到——和我一样的最快乐。

我奔跑着迎他来到洞前，他也是跑过来的，拖着猎物，有些不稳重，但是我也好快乐啊，双倍快乐。

我们舔舐彼此，熟悉地对付食物。我很明显看到了雄鹿有着刀伤的前腿，果然是它。然后我选择了这个部分开始熟悉的拔毛。

闵昂无奈地看着我选择的部位，但是明显我昨晚进食过，也就只是像之前一样——叼来了一堆内脏。我差点忘了这茬，吞掉肾脏后朝他摇摆尾巴。闵昂也回应了摇晃尾巴，然后开始进食。

我一边拔毛，一边忍不住想——看来摇尾巴成了我们两只老虎的一个情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