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就是要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吗?姜枳渺泪流满面,也在心里更坚定了那个决定。
这天早上,天气晴朗,姜枳渺早早起床,去菜场买了菜,又去旁边的花店,打算买束花。
店员姐姐热情招待她,询问她是自己用还是送人,姜枳渺也没想好想买什么花,只是顺着店员回答说“送人”,除此之外,并不多话。
店员看出她的沉默,让她自己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角落里唯一的黑色玫瑰吸引了姜枳渺的注意,最后,她选了十支黑玫瑰,十支白玫瑰,看着店员熟练的打包好,付过钱便回家了。
店员头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搭配方式,也没有多问,她看到她的神情应该是笑着的,可却莫名透出破碎的哀伤,似乎还听到她对着空气说了句“哥,你喜欢吗?”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摸了摸耳朵,看着姜枳渺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
姜枳渺回到家,简单炒了碗蛋炒饭,做了糖醋排骨,之后从卧室把泰迪熊抱到餐桌边,在它面前摆好碗筷。
姜枳渺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对面的碗里,笑眯眯的,“哥,尝尝我做的排骨。”
姜知淮觉得妹妹有点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吃过饭后,姜枳渺联系了房东,说明天会退租。
紧接着,姜枳渺开始收拾行李,但却没有放任何衣物,而是把姜知淮的盒子和自己的写本放了进去,之后回到自己房间放下一个信封,又从姜知淮衣柜里拿出一件他的衬衫,最后缓慢退出了房间。
姜知淮看到她拉着行李箱,穿着熟悉的鹅黄色连衣裙,留恋地环顾四周,心中的警铃突然大作。
他在半空中呐喊她的名字,朝她挥舞双手,可却阻止不了一点,看着她最后拥抱了一次泰迪熊,笑着说她今天晚上可能就不回来了,你要乖乖的哦。
阿枳!阿枳——
出门前,她最后看了一眼整个房间,披上衬衫,拿过客厅的花束,在大门合上的一瞬间,她没有看到,泰迪熊的身子歪了歪,似乎是被风吹的,摔在了地上。
像是多米诺骨牌,又像是迷宫,长方形的牌匾生长在土地上,简短的几个字,就概括了每个人的一生。
姜枳渺在某处停下,打开行李箱,坐在其中,把花束捧到他面前摆好。
四四方方的凹槽里,镶嵌着姜知淮的模样,姜枳渺情不自禁抚摸上他的脸。
哥,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你有没有想我?
哥,我好开心,我马上就要见到你了,我带了我们的东西,到时候你可不要认不出我啊。
姜枳渺拉开包上的拉链,拿出连商标都没有撕的小瓶子,拧开瓶盖,没有犹豫地喝了一大口。
她不想她和哥的故事从那年戛然而止,再次重逢,就让他们相遇在大一开学时吧。 她还是穿着最喜欢的裙子,姜知淮穿着他的衬衫,在车站,他给她买了一只甜筒,那时候,他们仍然是兄妹,但没人认识他们,姜知淮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同她接吻。
凉丝丝又带着奶香,充盈在他嘴里,他含着她的小舌,就像含着奶片,攫取她口腔里的甜蜜。
故事从哪里结束,就应该从哪里开始不是吗?
身体被剧烈的疼痛席卷,让她再也说不出话,脑袋渐渐变得迟缓又沉重,但思维又开始跳脱。
哥,你那时候也会和我一样吗,最后你是想着什么呢?
哥,我有点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再睁眼我是不是就会见到你了。
哥,你说人快死的时候是不是都会出现幻觉,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是你吗?
姜枳渺看到自己奄奄一息躺在行李箱里,远方是晴空,但云雾飘渺,似乎有人朝她奔来,带着哭腔地急切喊着:“阿枳!阿枳!”
她虽然看不真切,但还是觉得那一定是姜知淮,只有他才会这样叫她。
好像一瞬间过去了许多年,她忘了,以前姜知淮是叫她渺渺的,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阿枳和宝宝呢?
她有点想不起来了,但她贪恋这样的称呼,就像和世间所有亲密的情侣一样,有着独属于对方的爱称。
她费力地朝空中伸出手,哥,你是不是来带我回家了。
半空中的她摆了摆手,似乎在向地上的人告别。
再见啦,哥哥在想我,我要回家了。
他终究成为了她一生的潮湿,所幸,年年梅雨,到此为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