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这么说,像是倾心于我。“
季徯秩含着笑垂了眸子,手中那新得的玉笛叫他摩挲了好几下:“是吗?”
然而便是季徯秩卸去防备的一瞬,便叫宋诀陵搂腰抱腿托了起来,就连双膝也叫那人压着折起来,挨在了那人的肋骨两侧。
宋诀陵的暖身一霎凑过去,饿狼一般撕咬起他的嘴唇。
季徯秩一面迎合着,一面用指腹抚摸他微拢住的凤眸与硬挺的眉骨。他欲言,便将脸侧了过去,叫那些饱含痴迷缱绻的吻皆落在了面颊与耳上。
那人亲吻着他耳上朱砂,叫暖意与一星子战栗从他的耳上漫过他的四肢百骸。
季徯秩略略从肺腑当中抽出一段气,在那人密匝匝的吻间开口:“你、从前为何躲我?”
剑眉拧作山麓两段,宋诀陵答说:“我忧心武将无归宿,我若缠了你,来日死了,你也不得解脱。”
“你当真自负。”季徯秩敛睫,“我心苦了那么些年,原是因你怯懦。”
宋诀陵并不否认,贪婪地亲吻着他的面庞颈间。
“你想明白没有,你要我的什么?”季徯秩伸指拦住他,却叫十指也被那人扣住,不断地点吻着。
“我不要你的什么……”那吻终于停下来,指缝间露出一对发亮的黑眸,“我把我的全都给你。”
“你当真什么也不贪?”季徯秩说着,用玉笛挑了他的脸说,“别亲了,问你,当真不要我的?”
宋诀陵亲得怀中人泛上柔红,自个儿那双澄澈凤目也染上不少腌臜欲念,他定定睨着季徯秩,摇了摇头。
季徯秩眨着一双朦胧眼,说:"宋落珩你不要吗?你最是贪心!可是没关系……给我罢,全都给我,叫我看看你的野心——!”
季徯秩笑起来,被欲念泡得发红的眼尾将一切蛊惑皆挠到了人心头,挨着宋诀陵颈子的恰是那串佛珠,宋诀陵叫那亦正亦邪之人迷惑,仰颈再度咬上他的唇,叫唇舌嚼动出的水声作弄得头脑发涨。
“况溟,我要你的全部,我既然吞你不得,你便吞了我罢——!”
***
这酒家眼力好,方瞥见那从外头并肩回来的俩端庄郎君不似要回酒席模样,便赶忙弓腰垂眼给人领去了楼上厢房。
那季徯秩叫宋诀陵压去了榻上香褥里头,本是恍惚瞧着顶头床木,片晌眼前忽而生乌,原是那宋诀陵卸了衣,欺身而上。
之后便是梅露承欢,汗雨蹭开了钻入衣衫里头的未融雪粒,低哑的嗓音将季徯秩的名字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嚼。
“侯爷。”
“徯秩。”
“况溟。”
“阿、溟。”
那些称谓说出口去,像是一层层剥去季徯秩身上的壳,肆无忌惮地拨弄起里头跳动的五脏六腑。
宋诀陵坏心地将那些个彼此都不习惯的称呼贴耳说去,在晃荡间,叫那人连羞恼都无暇。有那么一刻他似乎能感觉到季徯秩滚烫的鲜血涌进了他的喉腔,叫他得以真正将季徯秩揉进骨血里头,再也分割不得。
“况溟,转向我,”他自身后咬住季徯秩耳上朱砂,在那小块皮肉上碾出齿痕,“拥住我,咬住我,叫我明白,我会成为你的。”
那正喘气的人儿闻声咬在了他的颈间,随即撑着他的肩头略略挺身,俯视着他说:
“宋落珩,缱都再锁不了你我,但是我们踝骨皆系着锁链,你把我困在了鼎州,而我把你锁在了稷州,光阴地域不能叫你我分离。”
“我是你的,而你必定是我的。”
***
申时,宋诀陵有力的臂膀扯上了褥子,那二人肌肤相贴,抵足而眠。
约莫是平旦时分,宋诀陵自身后拥着季徯秩,在他的肩头落下吻痕。见怀里那美人侯爷叫他给折腾醒了,便将个精巧手炉揣进他怀里,说:
“况溟,我抱你去沐洗罢,事了咱们先那些个醉鬼一步,跑跑这鼎州的草野。”
***
山色如娥,橘红又掺雪白。
寅时未尽,那二人于山中穿行,两段缰绳成了宋诀陵锻打的两段温柔链子,将那犯困的侯爷圈在了臂弯中。
秋末鼎州草野开梅花,那宋诀陵从前瞧不上这些斑驳浓红,眼望出尽是深冬腊梅那点薄黄,这会儿拥着季徯秩只觉万物可爱,似乎将一切都嚼出了浓滋味。
怀中人经不起冻,再加上昨夜才睡了半个时辰,含情目一叫风吹便欲阖。宋诀陵便吻着他的秀发,说:“睡罢,醒时便到了山高处,足够你看遍这鼎中美色了。”
季徯秩睡了少半时辰,睁眼时捉了宋诀陵的手来摸,笑说:“怕你跑了,睡不安稳。”
“再不叫你怕了。我是宋二嘛,兴许一辈子也没有登顶的本事,可却最知如何紧咬不松口。有我一辈子跟着你,像个不懂事的崽子,跟着跟着,跟到你我皓首苍颜,跟到我死去尸骨寒,你把我埋在稷州土里,叫我一辈子仰视着你。”
梅花叫朔风吹落好些,殷红的玉瓣四处飞扬,洒在季徯秩唇边,叫宋诀陵话音落尽后送来的一吻也带上了清幽。
“我先前以为,只要我不成家,不追逐所爱,便无人会受伤,我也将得以无拘无束地驰骋天地,揽获真正的自由……可是我不能……”宋诀陵苦笑着将脑袋支在他肩,“没有你,我连跑马的心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