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未时两刻。大理寺。
刘湶坐在他的办公房里,等着一个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望着屋外,望眼欲穿。
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细瘦的崔勂,正往他的办公房走来。
刘湶直接起身,抢先冲出屋子,在屋外接住了他。
崔勂对他的这个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怎的,就这几步路,刘主事还要出了屋子来迎?
刘湶二话不说,直接将他引到屋旁拐角一个僻静的没有人的角落。
崔勂更加不解了,这是要做甚?!
“勂哥。”刘湶喊他一声。
“怎的?下午让我过来做甚?弄得这般古怪?”
“实不相瞒,勂哥,我有事相求。”
“什么……事?”崔勂的额头起了褶皱。
刘湶瞥一眼周围,没有人。他从胸前的怀揣里取出一本册簿。这是昨日张柒给他的册簿。
他将册簿递给崔勂。
崔勂不明就里半推半就地接过。“这是什么?”崔勂看着手里的册簿。
册簿缺了一角,有明显的被火燎过的痕迹。
翻开册簿,几乎都是空的,除了第一页里有十几个字。但是册子被火燎了一角,似乎少了几个字。崔勂看这纸上的十几字,是:
“薛铭御自述:受人指使,指使之人是”
“你这是?”崔勂看着刘湶。
“实不相瞒,”刘湶开始说来:“这本册子是一个录事给我的。册子的第一页有十六字的听案的记录。这录事只是将册子暂放我处,不日便要取走。我未留神,竟将册子触了火。册子被火燎了一角。册子里那原本的十六字也被燎走了两字。我之前大致看了,这两字是个人名。只是我这会完全想不起这个名字了。勂哥,你知道,大理寺的册簿不得有毁缺。我该如何把这册簿还他啊?!他拿了这缺损的册簿,指定要把过错推给我,我可怎么办啊?!”
“所以……你想怎的?”崔勂问他。
“没有办法了,只能再给他一本新的了……仿他的字迹,将第一页的十六个字写上……”
“可你不说还有两字你不记得了么?”
“这便是我找勂哥的目的。”刘湶压低了声音:“我想进一趟狱里,找薛铭御当面求证这个人名。”
“所以???”崔勂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想请勂哥帮我一把,带我进入狱里。”
“这怎么可能?!”崔勂一听就拒绝了:“我可不带你进去。”
“勂哥,帮我一次。”刘湶求道:“若这事办不成,我寒窗苦读换来的就全没了啊!”
“可你要我如何帮你?!你这不是正经的公干,我岂能私自带你进去?若是惹了事,我也要跟着倒霉!!”
“勂哥,你看在咱们认识了这么久的份上,帮我一次!”
“我实在帮不了你,你找别人吧!”崔勂说完将册簿扔在地上,便要走开。
刘湶一把拽回他:“勂哥留步!”再将手伸入自己胸前的怀揣。崔勂看他胸前的怀揣,鼓凸得明显。
刘湶一阵掏摸,从怀揣里取出了二十两白净的银子。
崔勂看着他,不说话。
刘湶将银子递到崔勂手旁:“勂哥,一些心意,孝敬您的!”
崔勂一动不动:“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孝敬勂哥的,没别的意思。”
崔勂低头看看就在手边的白净的银子,二十两,不是一笔小数。刘湶这小子看不出来啊,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数。
“我跟勂哥认识这么久了,就想感谢勂哥平日里的关照,所以准备了这点心意。没有别的任何意思。”刘湶笑着说道。
“真没别的意思?”崔勂的额头又起了褶皱。
“没有。”
“那行,既然是湶弟给的,也不能枉费你的心意。”崔勂利索地接了银子,迅装入自己胸前的怀揣。他胸前的怀揣,鼓凸得明显。
刘湶看着他,仍是眼中有求的模样。
崔勂清一清喉咙:“呃,你刚说有件事要办是吧?这个,给册簿补缺,也是公干、正事。那我就公事公办,带你进一趟狱里。”
“谢勂哥!”
“那什么时候去?”
“就现在!”
……
刘湶崔勂二人出了大理寺西门,来到大理寺狱一侧的窄巷。通透笔直的窄巷,刘湶一眼看到了站在巷里的、已经穿上了自己文书主事公服的薛元诏。
刘湶走到薛元诏跟前,说一句:“刘三儿。”
跟着的崔勂问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