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萧与哲登基后的第二年,北楚迟迟没有立后,朝中大多臣子都拥立王府中的嫡妻为后,萧与哲却一拖再拖,他想的,不过是想立他的‘真爱’宸妃为后。
后来他撤了父亲大将军的职务施压,却还是被礼部的一群老臣反对。终于,当前线传来败仗的消息……回纥王挑衅,要求娶北楚最尊贵的女子,萧与哲便舍了她出去和亲,她如今依旧清楚的记得那天……
整个夜空是通透流转的墨蓝色,北方的天地广阔,遥遥望去,一派的星河流转。她站在城上,城下是十万铁骑铮铮。萧与哲站在她的身后,一袭明黄色龙袍在暗夜中色彩阑珊。
他看了看远方无尽的沙土,淡淡道:“嫁吧。”
没有十里长亭的望眼欲穿,和亲的队伍仅走了百米。她忍不住撩帘回望,城楼之上,只有北楚迎风的国旗和星空满夜下多余的火把。哪怕铁骑十万。粮仓充足。哪怕她现在虽身为后妃但曾经却是他的结发妻子,他也毫不犹豫的应了议和书。
后来,她没嫁成,是凤朝沣违了圣命,私下领兵追出关外,将她接了回来。她在关外凛冽的寒风中失声痛哭,明媚的大红嫁衣被十万铁甲银盔衬得格外艳丽。
她哭骂着他糊涂,议和书已签再无回旋余地,只要她踏入回纥半步,北楚便能换有十年太平。如今要北楚的将士再为战争牺牲吗?
长兄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那是紧紧的禁锢,一生笑傲沙场的统帅,垂着头在她耳边哽咽:“阿兄舍不得你嫁。”
诚然,所有人都知道,回纥的野心,哪里是区区一个女人可以填平的?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侮辱罢了。
夜晚关外风急,长兄杀了萧与哲亲派的执意要送她出关的送亲官。带着凤家数万的亲兵杀出关外。
她记得清楚,长兄坐在战马之上,挺拔傲然,他说,只要阿兄尚有一口气在,定护你周全,只要凤家的将士在,定护北楚无忧。
后来,长兄的军队将回纥驻留在北疆的军队杀的片甲不留,收复了北楚失地。回纥王震怒,萧与哲亦是。他看中的从来不是国家的兴亡,而是属下们对他绝对的恭敬服从。
她回了宫。
第一次,她站在巍峨的城墙外,产生了抗拒。
拜访平南王府
凤朝阳看着走来的凤朝沣微微勾起唇角:“大哥。”
凤朝沣走到凤朝阳身前,一年未见,这丫头还是堪堪到他肩膀,本就娇小的身体更是瘦弱,凤朝沣心疼的揉了揉凤朝阳头顶:“傻丫头。”
凤朝阳笑着低下头,她压住涌上心头的酸楚,故作轻松道:“哪里傻?我聪明着呢。”
玲珑阁内,窗户上糊着明纸,日光透进来,满室通明,光线说不出的柔和,兄妹三人围坐在塌前,凤朝阳让人从梅树下又起了一坛水,折了梅枝起炉,有小丫鬟在一旁烹茶。
清冽的茶香马上溢了满室,凤朝沣看着悠闲品茶的凤朝阳有些急切的问道:“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朝歌和凤朝阳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道:“大哥也看出不对了?”
“这冰莲和张管事说到底不过是下人,没有主子的应允,哪里敢做这样的事?”凤朝沣冷笑道。
凤朝阳瞧着凤朝沣的反应,叹了口气,目光遥遥的落在翻滚的茶水上,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凤朝沣听完,一掌拍在桌子上:“那怎能这样轻易饶了她?我要去找祖母。”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凤朝阳见了连忙拦住:“大哥可是糊涂了?”
凤朝沣不解的望向凤朝阳,只听她道:“大哥以为我失踪了这些日子,祖母能沉得住气一直在府中等我?”
“那日承蒙冠军侯搭救,他将我平安的送回了护国寺,我便修书让人送给祖母,告诉了她来来龙去脉。”她说着一顿,看向凤朝歌:“只是不想祖母还未来得及告诉姐姐,就被二房那位钻了空子,害得姐姐千里迢迢去寻我。”
“我在护国寺的日子,始终和祖母保持书信往来,虽想至那人于死地,但可惜那雇来的车夫被杀了,连府中的那位也…”
“如此,虽心知肚明却没有了证据,到底不能拿她怎么样,倒不如折了她的羽翼,杀鸡儆猴。”
“那这事就这样算了?”凤朝沣不甘心得问。
凤朝阳品了一口茶,悠悠得说:“日子还长,大哥莫急。”
“我是担心你,她今日为了一个帖子就对你下如此狠手,只怕来日……”
凤朝阳听了眨了眨眼睛,似是调皮得笑道:“不是有大哥保护我么。”
凤朝沣无奈得摇了摇头:“你呀。”
荷风堂内,凤乾雍被老夫人留下,当他听完老夫人所言,惊愕与震怒一同袭了上来。老夫人叫住提剑就要冲向佛堂得凤乾雍。
“你如今杀她,便是弑亲,那是砍头得大罪!”
“可是…我不能看着朝阳白白受罪。”
老夫人无奈得叹气:“朝阳遭罪,难道我这个当祖母的不心痛么?只是那车夫已经被冠军侯所杀,死无对证,你又能如何?”
“而且此事事关朝阳名声,先压下来吧。那毒妇做出此等事,我必不会放过她。”
玲珑阁这边,兄妹三人又聊了聊,便有人传话,说镇北将军要带着她姐妹二人去平南王府道谢。两人换了正装,绾上发髻,随凤乾雍进了马车向平南王府走去。
平南王府的大门敞开着,门外的雄狮昂首而立,俯视着过往的人群,凤朝阳下了马车,停在平南王府前,看着匾额上的四个大字,不知为何一种凄凉涌上心头,如今繁盛的王府在不久的将来便落寞成废宅。如果可以,她不介意与平南王府结盟,虽然有萧景尧这个摸不准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