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ktv的bg突然变成了那些年。
那歌非常抒情。钢琴声中闪过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你是我眼里的苹果,在雨里绝望大哭的少年,坐上火车离开的沈佳宜。
包厢里那些同班男生也不闹腾了,突然开始揶揄地嘘个没完,许星洲还有点儿醉意上头,抬起头就看到林邵凡拿着话筒,脸色通红地看着许星洲。
那时候许星洲与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bg都过了大半,周围还有人在嗡嗡地起哄。
他是要干嘛许星洲简直摸不着头脑
许星洲忍了一会儿,试探地问“老林,你拿着麦克风,不唱吗”
林邵凡立时脸红到了脖颈,拿着话筒,把那歌唱完了。
两年后的今日,许星洲带着林邵凡,在他们学校周围溜达了一下午。
天光沉暗,湿润狂风刮着梧桐,要下的雨迟迟未下,大风席卷天地江河。
黄浦江边栈道上,许星洲给林邵凡买了不少伴手礼,林邵凡提着,许星洲带着点笑模样地道“说实话老林,你保送大,离开学校的时候,我还真有点小伤心呢。”
林邵凡抬起头“嗯”
许星洲颇有些回忆峥嵘岁月的意味,说“毕竟从此没人给我打掩护了,只能和老师硬刚。”
林邵凡羞赧地笑了笑。
“总是要走的,”许星洲看着林邵凡,道“老林,你是明天的飞机吧”
林邵凡说“嗯,和同学一起,明天上午。”
许星洲温和地笑了起来“毕竟高中毕业之后,都是要各奔东西的。”
林邵凡“”
林邵凡道“星洲,你以后来北京,给我打电话就好。”
许星洲点了点头,目视着前方,踩着石板的缝隙往前走。
雨前天黑得犹如末日,狂风大作,江面水浪汹涌。黄的梧桐叶落在栈道上,在地上逃命般地乱窜。在那样的大风中,许星洲一头长被吹得四散,凌乱又飞扬。
她什么都没想,整个人的脑子都有点空空的,茫然地望向远处的水平线。
然后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鼓足了勇气的声音。
“许星洲。”林邵凡声音还有点抖地说
“我有话要对你说,已经忍了三年了。”
许星洲一愣,转过了头去。
林邵凡手里还提着买的伴手礼,头被大风吹得乱糟糟的,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生站在江岸栈道之上,身后的背景犹如末日。
林邵凡站在许星洲两步开外的地方,连耳根都是红的,颤抖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林邵凡着抖重复道“许、许星洲,从第一面见你的时候,我就特别、特别的喜欢你。”
“你是”
他羞耻地闭上了眼睛,又犹如剖心头血一般,对许星洲说
“你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人。”
那一瞬间夹着雨滴的风吹过他们两个人,江畔栈道上几乎没什么行人路过,树影被撕扯,犹如被攫住了命门。
“我喜欢你喜欢你了许多年,”林邵凡说话时简直破釜沉舟一般,“从你坐到我的后面的那一天就开始了。星洲,我觉得你是我见过的最美好、最温暖的人,你总是有那么多新奇的点子,就像”
许星洲其实在接受今天的约会时,就猜到了这次约会的走向。
但是当她真的站在这个预测中时,面对了林邵凡的话时,还是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不解和绝望。
许星洲说“老林。”
林邵凡“嗯”
许星洲抽了口气,尽力措辞道“你再说一遍,为什么”
林邵凡脸瞬间红到了耳尖,沙哑道“星洲,你是我见过的最美好、最温暖的人。”
“你在我眼里就是这种存在,又温暖又朝气蓬勃,我想不出你低落的样子,我最难过的时候都靠你支撑,我妈妈见过你,也觉得你很可爱包括你每天像是小、小太阳一样”
他害羞得几乎说不下去,剩下的话就被吞没在了狂乱的风里。
那的确是他喜欢的许星洲,至少是他眼里的。
那个许星洲健全而温暖,活泼又爱动,能得到他父母的认可,犹如一轮温暖的太阳。
“可是如果一个人每天都觉得自己站在深渊上,”许星洲自嘲地说“每天醒来都想往下跳,床都成为了吸住自己的深渊,不想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站在高楼上只有往下跳的念头她觉得这世上没有一个需要自己的人,每个人最后都会把自己抛弃掉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林邵凡怔住了,想了很久,才中肯地求证“我不明白。是你朋友么这个人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得了绝症了,才会这么绝望吗”
“没有。”许星洲冷静道“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只有精神垮了。”
林邵凡想了很久,才认真地道“星洲,她和你完全相反,别的我无从评价,但绝不是一个值得他人喜欢的人。”
大浪猛地拍上堤坝,在摧天灭地的大风中,许星洲以一种极其复杂而难过的眼神看着林邵凡。
林邵凡看不懂许星洲的眼神,茫然道“星洲,有什么不对的吗我觉得和这种人在一起绝对不会开心”
许星洲沉默了许久,眼神里是一种说不出的自卑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