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哐当一下松开了手中的食盒,双手捂着嘴,定定地盯着郁芙蓉逐渐肿胀的双唇和舌头,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说:“姑、姑娘,您……”
“我什么我?”
郁芙蓉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依然拼了命地灌水漱口。
等她终于反应过来时,摸了摸逐渐麻木的唇,然后冲到郁新辞那破旧的梳妆镜前一看,一双美丽的红唇肿的比腊肠还夸张。
还有她自诩娇媚的小脸,也在以肉眼可见的度溃烂。
郁芙蓉登时吓得大哭,大声嚷嚷的同时将半个郁家的人都‘招’了过来。
包括家主郁成和主母宋薇岚。
“阿爹,阿娘,你们快给女儿做主!三姐、三姐她要害我!”郁芙蓉哭得十分凄惨,一下子扑到了宋薇岚怀里。
宋薇岚见女儿这副鬼模样,又气又怒,当即指着郁新辞的鼻子斥问。
“郁新辞,你个小贱人,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可如此狠毒,竟然要谋害自己的亲妹妹?”
“夫人明鉴!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大阿娘常说家中兄弟姐妹一体、荣辱与共,我便是再没脑子也不会做出谋害亲姊妹的事情来,平白让外人说咱们家闲话,瞧不起咱们家。”
郁新辞挤了两滴眼泪。
一句‘大阿娘常说家中兄弟姐妹一体、荣辱与共’轻轻松松便将宋氏这个继任的郁家主母定在了耻辱柱上。
宋氏又气又羞,却不敢多说一句。
而郁新辞,还是众人记忆中那个柔柔弱弱的模样。
她走向阿爹郁成,柔弱到风一吹就要倒下的身子噗通一下,直接跪在阿爹面前,淌着泪地说:
“阿爹,您信我,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才刚六妹妹带着春芽过来,说是见我可怜,特意送来一些糕饼与我食用。”
郁新辞适时咳了几声。
咳完继续陈情。
“我这几日病着,水米都吃不下,更别谈糕饼了。所以婉言拒绝。可是六妹妹偏要我吃,还亲自拿着糕饼要来喂我吃。哪知一个不小心就摔在地上……”
郁芙蓉哭得声大。
郁新辞却哭得带情。
那一声一声,伴着委屈的泪水,任谁见了不感同身受?
何况郁芙蓉骄纵惯了,从来都是趾高气扬地呼喝别人。
哪里会如此体贴地关心照顾别人?
赶来看热闹的一听便知另有隐情。
偏生郁芙蓉还没反应过来,继续趴在母亲怀中撒娇抹泪。
这时彩练机灵地把春芽掉在地上的那一盒糕饼捧上前来,跪在郁成面前含泪述说:
“老爷,便是这盒了。方才六姑娘摔下去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她要喂给我家姑娘吃的那一块,然后就呸呸呸急忙把糕饼吐了,慌忙找水,瞅见我家姑娘床沿的柜子上有水,便将我给我家姑娘好不容易筹备的花蜜水都糟蹋了。老爷,那可是奴婢小半年的心血,这下子我家姑娘喝什么去?”
彩练的心疼任谁都瞧得出来。
毕竟这些年她们主仆俩的日子过得太苦了。
这点子花蜜在旁人眼中算不得什么,但是在郁新辞主仆这里却是值钱的东西。
故而她这一番解释非但不显得多余,反而是恰到好处。
在场之人一听便都猜出了个大概。
宋氏脸色立变,安抚女儿的同时偷偷瞄了两眼夫君郁成,见郁成脸色不好,已经招呼管家福叔去找大夫了。
宋氏忙说:“老爷,这、这是个误会。时间不早了,辞儿身子也不好,不如都散了吧,也叫辞儿好生休养。”
宋氏温言软语,突然一副绝世好后娘的贤惠做派,竟然不怕呛着自己,违心地喊起了‘辞儿’。
似乎忘了自己刚才是怎么骂对方的。
郁新辞看在眼中,只觉得极其可笑。
她藏起眼中的冷意,抹了抹眼泪,学着自己从前那样,柔婉说道:
“多谢夫人关怀,我不打紧,六妹妹才要紧。她、她这样子,得趁早查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及时对症根治才好,不然落下疤、毁了容,六妹妹这一辈子就惨了。”
“你……”
宋氏气的咬牙,忙将求助的目光转向郁成。
然而,这一次,郁成并未如从前那样立即迁就她,也没有像从前一样没有原则地纵容郁芙蓉。
郁成拉下脸,瞥了一眼宋氏怀中的郁芙蓉,又瞥了一眼自己面前楚楚可怜的郁新辞,冷声说到:“辞儿言之有理。等大夫过来查过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