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澈回到屋内,便观察起这朱笔来。
几息后,拿在手里掂量了番。
方才一打眼他便觉得这笔瞧着蹊跷,现下仔细观察后,心底更确定了几分。
思考了会儿,本打算先把东西收起来,眼角的余光却蓦地扫到某处。
电光火石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站起身去拿先前放起来的玉佩。
初到陌生之地,周遭的人善恶未可知,加上他那会年岁也小。
每每快要撑不下去时便会把它拿出来偷偷看上两眼。
接着,再快地收好,紧紧抱着入眠。
一晃眼,时光流逝,他早已能妥善处理好这些关系。
玉佩自然也随之日渐封存起来。
北狄产的玉佩不似中原形状,多是淡黄色居多。
它的地域也不似中原这般,气候温和,反倒是多出几分截然不同的反差感。
在那里,多的是些弱肉强食的、不成文的规矩。 穷人会被驱逐到茫茫荒漠里,被迫寄存于干涸的河床旁,祈求微末的生机。
而达官贵族,则拥有使用广袤草原的权利。
不止是生活地域,其他细节更为具体。
金器美婢,食物住所,诸如此类。
他的视线偏了偏,注视着玉佩中央处点着的一抹碧色,目光中也显露出几丝回忆。
幼时偶尔凝望着这抹淡淡的绿意时,他便总会莫名想起风尘滚滚,满目苍凉黄色之下,落日余晖时那几株半大的仙人掌。
那是独属于穷人的美丽风景。
后来,他总会透过这丝绿意,想起家乡。
他已经许久没有回过北狄了。
手下未停。摸索着朱笔笔身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小凸起处,不自觉按了两下。
低垂着眼,似乎是在衡量着什么。
周身的气质也不由得裹挟着几丝冷意。
下一瞬,便拿起刀在自己手腕处随意地划了下——
鲜红的血缓缓流出。
夜色笼罩,血红点缀于白调的肤色上,愈妖冶诡异。
他抹了些血迹在朱笔的凸起处,接着,把它们在纸张上压实。
手下使了力,印记也格外清晰。
他只静静凝视着,不一言,而后,把纸张离得更近了几分。
好似这样便能看得更清楚些。
月光坠入室内,直直铺在纸张上。
血迹汇成线条,曲折弯延,蔓延至中央处,交汇成一把竖起的尖刃形状。
满是锋利与锐意。
席澈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北狄特有的兵器,也是战场厮杀中最普遍的器具。
更重要的是。。。
他曾在舅舅的书房内见过此物。
这是独属于北狄皇族的印章,事态紧急时,可做玉玺之用,批阅军情,调动部队。
某种程度上,这也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方便皇族成员彼此相认。
他的呼吸不由得微顿,摩挲着那印记,神色认真。
果然,他没猜错。
忽地,席澈的身形微微一滞。连方才恢复的呼吸声都又放轻了许多,近乎于无。 抬起眼扫视着周围,紧抿着唇角。
下一瞬,却又像什么也没现一般,神色自然地站起身开始收起东西。
屋外的院子内,夜色融融,月影遍地。
夜风轻拂而过,树影婆娑间隐约可以窥见地上斑驳的人影。
第19章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