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面露难色,答道:“这……我也不甚清楚。或许是他们二人不小心沾染上了,又或是有人故意为之。如今事态紧急,也来不及细查。”
狐子七心中已有计较,面上却故作讶异道:“这般说来,确实可疑。不知这二人是何来历?与府上可有瓜葛?”
管事回答道:“这二人是府上的门子,平时负责守卫和接待来客。他们在此已有数年,一向老实本分,从未有过差错。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会突然遭此横祸。”
狐子七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想到:明先雪如果真的慈悲为怀,紧急自卫,躲了便是,怎么偏偏第一次躲开,就让刺客坠崖?第二次躲开,就让他人感染天花?第三次躲开,刚好让世子中剑?这回躲开,就更妙了,恰好有大风把纵火者烧得生不如死。
这便是公子雪的“迫于无奈”“顺其自然”?
狐子七把探究的目光移向明先雪,却见明先雪已经走开了。
那两位伤者形状可怖,伤口狰狞,痛苦的呻吟声不绝于耳,令旁观者都心生畏惧,不敢轻易靠近。然而,在这众人退避的时刻,明先雪却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明先雪不仅靠近他们,还用温柔如风的目光看着他们,取了凉水,亲手为他们清洗狰狞的伤口,全然不顾脏污了一身白衣。
两位伤者被晾在一边已久,孤苦难耐,却看到只有明先雪来关心自己,眼中不禁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此时,外面请来的郎中才姗姗来迟。
他看到两位伤者的情状后,顿时面露难色。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伤势太重,已经回天乏术了。”
说着,郎中又对明先雪说:“您也不必为他们清洗伤口了,已经无用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医者的话,那两位伤者渐渐停止了挣扎,直至胸膛完全停止起伏,双眼圆瞪着,仿佛死不瞑目。
其家人也是哭倒了一大片。
明先雪依旧是冷静而温柔,轻轻为他们合上双眼,合上双掌,低头诵经。
此刻,明先雪的白衣已布满斑斑血迹,衣摆还挂着沉重的泥泞尘土。这些污秽的存在,却像极了墨色在宣纸上的挥洒,愈衬托出那份洁白无瑕。
月光透过云层,洒在他那圣洁沉静的脸庞上,也洒在他身旁狰狞的尸体上。
周围的哭声与喧哗逐渐远去,只剩下风声和明先雪低低的诵经声交织在一起。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仿佛一股清冷的溪流,在几近凝结的空气中缓缓流淌。
周围的人们看着这一幕,在所难免地被明先雪的风姿所倾倒。
月色洒在他脸庞上的银辉,仿佛也竟成了他金身自有的光。
只有离明先雪最近的狐子七看得不一样。
这原也是情理之中,凡人皆爱那如仙人般的他,脸上那层如清泉般的光泽,仿佛能洗涤一切尘埃。
狐子七这等妖邪,却独独凝视着那洁白月光下,明先雪背后拉得长长的黑影。
狐子七听得分明。
明先雪念的,可不是往生咒。
第7章受伤的他
火势终被镇压,烟尘渐散,王爷、王妃与世子方才匆匆地回到府中。
三人走进府内,周围的仆人皆低头行礼。
正厅之内,王爷坐在主位上,王妃和世子分坐两侧。
王爷问过众人情况,听得明先雪的事情,才讶然道:“什么?公子雪原在祠堂罚跪?罚什么跪?谁叫他罚跪的?”
听得这话,管事也不敢多言。
世子颇感尴尬,咳了咳,他的小厮忙回话道:“回王爷,原是公子雪的小厮以下犯上,出言侮辱世子。世子本想教训那小厮,以示惩戒。但公子雪心怀慈悲,认为小厮之错乃是他管教不当所致,因此主动提出自己前往祠堂罚跪。世子原还劝他不必如此,但公子雪坚持要去。这……这实在是出乎意料,谁能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