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弯弯曲曲,不适合行车,两人步行上了山。
昭君生的一副娇花模样,爬个山只是气息急促了一些,袁善见看上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模样,也出乎意料的连气息也没乱一些。
这个时代游学之风盛行,名士不仅要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昭君的不少草药种子还是他送的。
只是苦了跟在后面的青黛,还有那个中年仆人。
两人爬的艰难,气喘吁吁。
昭君就干脆让两人别上去了,所幸这里离都城很近,再加上今日大军凯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青黛一想也是,也不再执着跟着,“那女公子小心。”
“好。”
接下来一段路就只有她和袁善见两人,走了好一会儿,到了一处山顶。
这座山像是被从上而下一剑斩成了两半,形成了断崖。
山顶的风夹杂着草木清香,清冽的涤荡尘腑。
昭君深吸了一口气,好奇的问,“你说的花呢?”
“那里。”
袁善见笑着一指悬崖上横生出的一树花。
昭君定睛一看,瞪圆了一双水眸。
“杏花?都腊月了,怎么可能还有杏花,不对,不是杏花。”
她忍不住向悬崖走近了几步,被袁善见拉住。
“小心!”
昭君一转头就看见袁善见一张黑脸,有些心虚。
“我就看看。”
她忍不住又探头仔细看了一眼,“这不是杏花吧?”
灰色石壁上一树繁花开的正盛,在百花凋零的冬日无比醒目,一簇簇小花挨挨挤挤,缀满了枝头,白花红蒂,似在这荒野之处开出了一片春色。
初初一看,确实像杏花,可杏花不该在这个季节开放。
况且……
“西山没有杏花。”
阿母说,西山的杏花美极了,她与阿父初见时便在西山,那是一年春日,杏花吹如雨,阿父惊鸿一瞥,对她一见钟情,辗转寻了许久,上门向外大父提亲。
彼时阿父只是一个身无长物的游侠,外大父自然不允。
阿父每日上门,锲而不舍,甚至投了军。阿父勇武,很快便崭露头角,依旧初心不改上门提亲,苦苦哀求,外大父这才应允。
阿父欣喜若狂,对阿母许下一生不纳二色的诺言。
时过境迁,人依旧,心已变。
都城的西山不是秭归的西山,也没有杏花了。
“现在有了。”
袁善见看着她笑,点漆般的眼眸映着她的模样。
“那年你说要带我去西山看杏花,我未去,今日补上可好?”
昭君怔怔的望着他,片刻后弯了弯唇,轻声道。
“好。”
两人相视一笑,风声都似乎在耳畔消失了,天地间仿佛只有彼此。
昭君不会知道,西山这一树杏花来的有多难,也不会知道那看似骄矜坏脾气,总是嘲笑她的袁善见爱她有多深。
或许只有那一万株埋在西山,化为尘泥的杏树知道。
是以也不会有人知道,当现这株绝壁之上逆时开出的花时,他有多开心。
去年与她定亲后,他回去,屋里灯亮了一夜。
第二日,齐全推开门,只见满地散落的竹简,每一卷都是那人。
屋里那盆鸳鸯藤,十多年了,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公子总说自己从娘胎里便带了三分薄凉,如何又是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