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依靠在殿门前,妖娆小脸还是笑得那么没心没肺。
顾南星冲她笑笑,就回了侧殿。
差不多到了亥时,天帝便来了。
一时丝竹之声响起,顾南星在侧院中听到姑母的笑语声一阵,便浅淡地唱起那首歌来。
她经过前殿庭院的时候,见姑母和天帝就依靠在她以前跟姑母经常呆着的亭子里。
一身红衣的姑母像一只美丽的火烈鸟依偎在天帝怀中,像个少女一样唱着歌。
天帝一只手揽住姑母的腰,一只手握着一只酒杯,时不时垂眸温柔地注视姑母。
顾南星隐身悄然就从侧殿门前跑了出去。
她飞快下山,在白帝城中逛了一阵,找了个靠水边不起眼的小酒肆坐下。
还没上酒,便在对面街道似乎见到某些剧情人物的影子。
她心底厌烦,闪身离开,又在城中逛了一阵。
最后,在远离繁华的城郊,找了个卖酒的小船坞,给了钱以后,主人家在前面摇船,她坐在只有一盏油灯的幽暗船舱之中,杯子里倒的是船坞备有的劣酒。
这酒气味很冲,入口如火烧。滋味不怎么样,但她一连喝了十几杯。
她内心有股风暴在碾来碾去,让她握住酒杯的手甚至微微颤抖。
她感觉自己就像亲手打造一把金手铐,再把人送上了祭台。
而她对这一切强权无能为力。
她只是个小人物,她还追寻着悠然见南山的隐居生活。
天宫和
独苏岛如蛛网般联系起来的这些权力架构,凭她一只蚂蚁她能做什么呢。
但她仍旧不忍见那样一个热烈的女子,就这么锁在宫墙之下。
不为爱情,只为能让她自由自在。
但她无能为力,她什么也是。
在来天宫以前,她最担心的反而不是公冶晋容不跟她解除情咒。
而是怕结缘。一旦与人结缘,就会产生感情,就会产生此时如烈火焚烧似的心情。
她讨厌这一切,但却又在不经意间去拥抱了这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坛子劣质酒入腹,五脏如被火烤着,头也开始疼起来。
店家撑着船,从郊区渐渐地流回城内,左右进进出出的小船时快时慢地经过。
顾南星斜倚在船舱内,安静地看着两岸人流和灯火倒退。
过了很久,船从东城游到西城,又转入郊区的河道。
四周安静下来,城市的喧嚣被抛在远处,四野的虫声忽如潮水,从四面八方漫过来。
顾南星晃晃又喝掉一坛子劣酒,正打算让店家再来两坛酒。
对面忽然坐了一个人。
绛色衣袍依旧没变那人影再熟悉不过,船舱内灯盏早被她扑灭,此时只有月光从小小的窗口透过略显脏污的篷布照进来。
幽暗的光线只看得清那十分清晰的下颌线和笔挺鼻官投射的阴影。
顾南星也一眼认出来是反派来了。
他掏出一坛酒摆在桌案上,这酒清冽如泉,酒香四溢,一看就是好酒。
顾南星狐疑地盯了
他几眼,就把酒坛捞过来,给自己倒了一盏一饮而下。
甘烈的就酒水入腹,香气如泉水般涌上鼻尖。
“好酒!”她轻轻赞叹。
然后一个杯子丢过去,把酒移过去。
反派擒住酒杯,似乎略有迟疑。
顾南星想起来这人在宫中的传闻,他似乎有洁癖。
而那个酒杯她刚刚还真喝过。
“你可以用你自己的酒杯。”想来他储物戒之中不会缺少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