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有一天会困扰没有人来杀他啊。
后面有脚步声响起,靴底踏在松软的厚雪之上,咔擦咔擦的清脆声像踩上碎玉般悦耳。还有小小雪子落在油纸伞上的润物细无声,连星茗没办法回头,在心里问:[谁?]
系统拉长声音道:[你说呢。]
连星茗便知道了。
头上倾斜下一把伞,伞的大半都给了他,替他遮挡了风霜,后方有温热的灵力灌了过来。
连星茗还记得前世这个时候他说了什么。
他头也不回,冷哼一声说:“不用。”
就很硬气。
冷到发抖,还一身毫无用处的硬气。
当时傅寄秋僵了一下,果然撤开了伞,将其扔到了雪地里。又自行撤去身上的护体灵力,面色难看陪着他一起静立在风雪中。
当时他们应该在冷战。
因为客栈里那个互相撕咬啃噬的“血吻”,撕毁了他们曾经所有的过往情谊。
这次连星茗还是哼一声,说:“不用。”
[……]
系统毫不客气喷笑出声:[笑死,区区零下二十度罢了,不足挂齿。]
连星茗:[……]心里在滴泪、不,是在滴冰,因为辛酸的眼泪已经被大雪冻成了冰。
真的快要冷死了。
傅寄秋站定在连星茗的身边,偏头
注视着他落上梨花瓣的发梢,这一次没有将伞撤开,而是腾出一只手将那朵梨花瓣摘开。
连星茗:“……”舒服了。
有温热的灵力顺着伞骨往下落,他仿佛站在了一个银色小瀑布之中,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有微尘般发光的灵力,扑簌簌往下坠落。
若银河与星辰被搬到了他的眼前。
连星茗心里大呼得救,面上却冷淡薄情。
傅寄秋看了许久他的表情,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像从前一样问:“你喜欢他哪里?”
“怎么,少仙长想要学他?”连星茗当年像个没感情的行尸走肉,嘴巴里就没一句好话。他心里惊愕,面上弯唇出声:“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傅寄秋,与这人对视几秒后继续说:“你学不像的。”
“……”霜雪在眼前凝滞。
傅寄秋深深闭眼,吸进一口冷气。
心里即便有再大的傲骨与愠怒,在睁开眼睛时看见连星茗被冷风冻到微微泛白的唇,以及泛红的眼眶,就什么也不剩下了。曾经的傅寄秋就是这样,足底深陷于大雪之中,心中酸痛却也寸步不愿挪动。可如今连星茗面色红润,再不像之前那般可怜让人心疼,傅寄秋却还是动也不能动,像是被这双漂亮的眼睛钩住一般。
钉在原地。
听着这些也不知是在作践谁的话语。
“我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眼角弯下的弧度和别人都不一样,还有青蛇和香酒。”
连星茗看着傅寄秋染着霜雪的眸,缓慢问道:“你在想什么?”
傅寄秋眼睫颤了颤,他在想。
你被蛇咬了,伤口洞穿掌心至今残毒难消,一辈子都会留下两个凹陷下去的疤痕。
你根本就不喜喝酒,一喝就会醉倒,你更喜欢喝茶。
还有,你编写曲谱的时候为什么在哭。
傅寄秋还在想,连星茗在看着他的眼睛说话,就好像这些话是对着他说的,只对着他说。
很容易会有这种错觉。
如果这些话真的是对他说,只是想起这个可能性,都仿佛从冰天雪地里一下子浸泡到温泉之中,一辈子都难以忘却这种盛大烟花在心中炸开的感觉,幸福到让人想都不敢想。
他偏眸看向被斩去右枝的巨大梨花树,树荫罩在白茫茫的大雪中,似一个张牙舞爪的雪兽。只有他一人才能够看见,这世界并非银装素裹,而是被滚滚浓黑的魔气环绕,整个梨花树垂着丝丝缕缕的魔气,心魔正坐在断枝上看着他。
蛊惑轻笑声响在他的耳边:“你放在心尖尖上舍不得碰一下的人,被宿南烛伤成这样。都不敢承认喜欢了,却还是戴着宿南烛当年随手赠下的玉佩。噢,不是赠,是赏。”
“如今传承墓已开,想必那些烦人的家伙很快都会来。阿檀,我给你一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