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乐响彻在院中,中堂之中陈列着横起的冰柜,白纸化灰与唢呐响彻。
角落的八仙桌,娇小的洛奇文不声不响的坐在边角,啃着拆开的方便面,碾成碎末的方便面撒上调料包,如同零嘴一般。
她静静坐着,嘴里动个不停,而那双凤眸始终顶着中堂的右侧。
一身孝服,静静跪着的赫然是洛雪,她眼神略带红肿,身体也略显僵硬。
中午时分到来,洛雪这才起身。
一旁的几位眉眼稍显相似的男男女女,这才围了上去,裹挟着洛雪往里屋走去。
直到一两个小时之后,洛雪这才匆匆走出,来到了洛奇文身旁。
摸着女儿的丝,洛雪尽力掩盖眼角的疲惫,强打精神道:
“文文,饿了吗?”
把这一包的最后一些碎末倒入嘴中,洛奇文鼓着腮帮子咀嚼完,将嘴里的咽下去之后,这才说道:
“饿了,妈妈,今天有考试的。”
“嗯。”
“外公家的菜太辣了,我吃不下。”
“嗯。”
察觉到了洛雪精神乏乏,洛奇文看了妈妈一眼,还是问了问:
“妈妈,什么时候能回去?”
“啊?”
“什么时候能回泰市?要上学的。”
洛雪这才回过神来,她忍住了叹气的冲动,将洛奇文揽入了怀中,眼神逐渐坚定下来。
“下午吧,下午把外婆送走就能回去了,文文再忍耐一下吧。”
感受着环着自己腰肢的双臂,洛奇文略显闷闷地道:
“好~”
午饭过后,人已经少了许多,没有唢呐相随的哀乐也不那么刺耳。
东房里,一位老人,与他的四位子女正在争吵。
“三姐,当年你出去的时候,就说过的话,不会不认了吧?你为了那个男人,放弃家里不管可以,我和大哥二哥管。”
“到现在,你又不愿意摊钱,又不愿意负责,到底又想怎样?”
一旁翘着二郎腿的中年女子,面容略显刻薄,话语更是满满的讥讽。
洛雪无力的看着自己最小的妹子,又看了看不管不顾的大哥二哥。
“四妹,我不是不管,我刚刚失业,又换了房子,真没有那么多钱了,这么多年你们商量下的钱,我没有一分少过吧?”
“这次妈走了,抢救的钱是我垫上的,到现在为止,我真的已经把钱全垫上了,我,我给你们打欠条,还不行吗?”
刻薄的女人,脸上露出讥笑,毫不客气的说道:
“不敢啊,哪敢收您的欠条,毕竟是走出去的人,不会连这几个钱都掏不出来吧?”
“好歹也是念过大学的,比起我们这些没上过学的,不应该强万倍吗?”
被反复的撕开伤口,洛雪却说不出一句话,她甚至已经没有反驳的力气了。
曾经鼓励她走出大山的那个人,现在已经躺在了冰冷的冷柜之中,毫无生机。
现在的这个家里,只剩下曾经想毁掉她人生的爸爸,两个丝毫瞧不起她的哥哥,以及满是嫉妒的妹妹。
不过,哪怕是到现在的局面,依旧怪不了她们,是自己辜负了最期待自己的人,也是自己彻底毁掉了自己全部的希望。
恍惚之间,洛雪又看到了那个已经记不清面容的男人。
差不多已经二十年了,曾经的青春已经离她这么遥远了吗?
嘲讽依旧在继续,黑暗的最深处,还没有到来。
“没钱,没钱,要不还有个办法,当初你不愿意嫁人,要不问问你女儿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