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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小6，你要回家了？」廟裡的義工大姐問6淮。

彼時6淮正坐在廊下吹著山風發呆，大姐懷裡抱著個盆，剛從河裡洗完衣服回來。

山下有條河，河水很清，每天早晨廟裡的師父和義工都會抱著木盆和棒槌下山去河裡洗衣服，但大姐不太一樣，她有時一天會下山兩三次，因為她兒子很容易就會把自己弄髒。

6淮見過她的兒子，自閉症。

跟著大姐常年住在廟裡的客房，大姐幫著寺廟燒火做飯，廟裡不收他們的住宿費和餐費。

那孩子喜歡坐在門檻上抬頭看天，偶爾看到天空有鳥飛過會很驚喜，看起來很乖，和普通的孩子沒什麼兩樣。

但不乖的時候，他會摔東西，會尖叫，會咬人，吃飯時會把碗打翻，天冷了幾乎每天都會弄髒床。

「是，在這也待了一段時間了，該回去了。」6淮轉頭對大姐說。

「什麼時候走？」大姐問。

「傍晚走，晚上就到家。」

「好，回家好啊。」大姐放下木盆，在6淮旁邊坐下，「那我中午多做兩個菜，做豐盛點。」

6淮笑著說：「好，那我今天中午多吃一碗飯。」

大姐也笑起來，她性格好，每天都樂呵呵的。

兩個人離得近，6淮低頭看見她粗糙開裂的手，剛碰過冷水，十個指頭紅腫得厲害。

他看著一旁木盆里捲起來的床單，沒忍住輕聲說：「買些護理墊吧，鋪在床單上，天冷了能方便點。」

大姐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說：「買過呢，他爸之前工地上結了錢，買了好大一包送過來，那玩意方便是方便，但不透氣，墊久了屁股癢，我兒子不愛用，一墊上就不高興要發脾氣。」

6淮沒說話了，因為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大姐臉上倒還帶著笑，「他不願意用就不用，洗床單都是小事。」

6淮看著大姐，點了點頭。

「快二十了，我和他爸也陪不了他一輩子，趁著還能看著他的這些年，領著他能高興過一天是一天，等他爸老了干不動活了，我們就回老家。」

許久沒人和她這麼聊天了，大姐挺高興，坐在6淮旁邊，說這些時臉上一直帶著笑。

直到有鈴聲響起，她掏出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機，手機卡頓得厲害，她費了半天勁才把鬧鐘關掉，有些不好意思：「讓他鬧脾氣摔的，但還能用。」

「能用就好。」6淮說。

鬧鈴是提醒大姐該去廚房做飯，大姐抱著木盆匆匆走了，等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齋飯果然比平時要更豐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