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少侠,请留步!
第五十七章
苏晚迎和苏寻安发愣的看着昏过去的二人,又疑问的看向了莫臣山,却也没发问。
二人就算是再傻,看见一下赶来这么多的像是禁卫军,又像是杀手,却身手不凡的人,也明白了莫臣山的身份,他恐怕就是京城那位位高权重的人了吧。
韩修仲看见两个孩子昏了过去,终于开口了,问:“你要这两个孩子去哪里?我们要把程安铎葬在什么地方才好,他从小就是个孤儿,孤苦伶仃,后来有师父他为徒,并且教他功夫,可他十六岁那年师父也过世了,现在他在为江南桑家做事,要把他送回江南吗?哪里才是他的家?”
莫臣山眼中充满了惋惜,上天终究是爱捉弄苦命人呢,若是他生在普通世家,有这么好的功夫,中年朝廷建功立业,晚年荣归故里,儿孙绕膝,颐享天年。哪里还会像现在一样,客死他乡,都不知道要葬在哪里。
莫臣山被韩修仲盯了一会儿说:“两个孩子身上都有箭伤,再哭下去会流血而死的,就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吧。
至于程大侠就,就葬在上京的帝陵旁边吧,他这算是是为国尽忠,鞠躬尽瘁。傅征啊,下旨追封程安铎为永安侯!愿他永享盛世安宁。”
许多年和林承笑被人抬进了韩修仲的马车,有医官为许多年检查并包扎伤口。苏晚迎也跟着上了马车,打算帮忙医官替林承笑重新包扎
,上药。
莫臣山扶着韩修仲,坐到路边的树墩上。韩修仲扒拉开莫臣山的手说:“为什么不坦白你的身份,怕我也是刺客暗杀你吗?还是觉得我不值得你信任,嗯?莫庚虔!”
莫臣山看着自己被扒开的手,就这样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悬在空中,也不收回。他心里想,若是我告诉你,我就是莫庚虔,在我面前你还会这么肆无忌惮吗。莫臣山转瞬间又轻笑了,偌大的凌朝,除了一直和他作对的那位所谓的‘母后’,估计没有别人在他面前咬牙切齿的喊他的名字了,没想到他以自己真名示人,却是满含责备。
莫臣山站在韩修仲面前,低头看着他说:“我不是莫庚虔,只要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你的莫大侠,莫臣山,深夜里会送你回客栈的莫大侠,仅此而已。”
“是我疏忽了,本来这次只要带走姓许的那个小子就行了,本来永安镇的人,我已经派人斩草除根了,可是没想到竟然他们对我也起了杀心,竟然派重兵在这么近的路上埋伏,你放心程大侠的仇我会报的。”莫臣山不敢说,自己也存着私心,他害怕,韩修仲那样胆小的男人,被吓跑了。
韩修仲无奈的叹着气,说:“要是我会功夫就好了,就不用像一个窝囊废似的,只会躲在马车里,不敢出去,会功夫的话我就能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也许程大哥就不会死了,我妹妹还在还说
想念她程大哥了,前两天我们在路上遇见的时候,我还说等他有空了要去我们家看一下,我们已经长大的妹妹,可惜他永远也看不到了。”
莫臣山转身望向已经被清理干净的程安铎,他现在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刚才给他铺好了干净的布上,旁边一排排躺了好多自家的兄弟们。莫臣山的心里记下了,那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以前他不放在心上,这次她触到他的底线了,到时候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旁边的刘向善在医官给他上药的时候,疼的吱哇乱叫,旁边的柳采花明明自己疼得坐都坐不住了,还不忘打趣刘向善说:“你这个臭小子,运气还真是好呀!”
刘向善疑问的看向他,问道:“大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运气好啦,你没看见我肩膀都快被射穿了吗,唉哟,我的胳膊都露出来骨头了,还有我这腿,这肉都翻出来了,我这要是以后落下个残疾什么的,回家娶亲都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我,你还说我运气好?”
柳采花却扭头看向旁边躺着一排排的兄弟们说:“我们两人的功夫,特别是你的,估计连他们的一成都不到吧,可是我们还活着。你也没受太重的伤,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罢了。我们不是运气好吗?程大哥他……”
刘向善本来还像斗鸡似的,听见他大哥这样说之后,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呆呆的望着躺着一排的兄
弟也不说什么了。
他们是赢了,可是用这么多兄弟的性命换来的赢,他们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受不起。他现在明白爹爹说的话了,哪些为了家国大义战死的人民族英雄,实际上是一种死而后已的解脱。那些明明战胜了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却觉得自己像是逃兵一样,不是他们不够优秀,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没保护好兄弟,他们的命是用兄弟的死换来的,多少个深夜里,都会从梦中惊醒,兄弟们一个个浴血离开的背影,就像是他们的梦魇,会伴其一生。
大家简单的吃了些东西,没过多久就有人驾着十几辆马车,拉着棺材,另外带着一队马匹,从永安镇方向赶来了。
杨傅征招呼着,把所有受伤的兄弟安排在马车上之后,还剩了两辆,一辆给了自家主子,一辆给了苏晚迎和苏寻安,苏晚迎却说不放心许多年和林承笑他们两个,就一直陪着呆在原来的马车里。
苏寻安这时候也不怕柳采花生气了,也亦步亦趋的跟着苏晚迎,苏寻安只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待在马车里,感觉有些冰冷,他虽然是个大男人,可是也是第一次看到死了这么多人,关键还有他认识的人,竟然死的这样惨。他跟着苏晚迎一是想帮个忙,也是想有人在身边会好一些。
所有人收拾好之后,先头部队先带着阵亡的兄弟们回了京城,虽然一路上能换冰块儿,但是还是怕路
途遥远到了京城……唉,还是尽快赶路的好。
莫臣山被医官简单的包扎好伤口之后,就和韩修仲人回到马车里。韩修仲一直不吃不喝也不再说话,莫臣山急了,说:“程安铎身为江湖大侠,最后却是为了朝堂马革裹尸,而不是因为和人决斗丧命,这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至少他的死对于凌朝来说重如泰山。”莫臣山为了安慰韩修仲最后加了那样一句话,这句话他不只是说说而已,对于他们来说,如果没有程安铎带人及时赶来,说不定现在又要生灵涂炭,改朝换代了。
韩修仲问莫臣山:“永安镇现在怎么样了?那些参加比武大会的人呢?”
莫臣山说:“该走的走,该散的散,不过没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韩修仲轻蔑的一笑说:“对于你来说,所有的生命就是小小的浪花吧,你到底是铁石心肠,还是司空见惯已经麻木了,不到半天死了五六百人,你依然是云淡风轻的帝王。”
莫臣山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在压制着自己的心情,过了一会儿,吐出一口气缓和下来,说:“是啊,我就是一个惨无人道的帝王而已,五岁登上帝位,我就是踏着无数人的尸骨才爬上去的,当年我的师父许景赫说:“庚虔,不要回头看,不要哭,如果登上帝位的不是你,死的人还要更多,你不是最好的结果,却是能把所有伤亡降到最低的结
果,只要你登上帝位后,把民放在心中,这些人就不白死”当初我年幼还不懂,可这么些年来,我才明白师父说的话,流血和死亡在朝代更迭中就像是太阳东升西落一样,永恒不变。”
韩修仲听完他说这样一番话后,无奈的轻轻闭上了眼睛,有两行泪顺着面颊慢慢的滑落,原来在朝代更迭之中,升斗小民的生命,宛若草芥一般不值一提。韩修仲默默的蜷缩在铺好的褥子上,不知过了多久,慢慢的睡着了,莫臣山就这样一直一直的盯着他,就好像韩修仲会消失一样。
他们后队的马车走了很久很久之后,天终于黑了,就在一个靠着河流的树林中,打好了简易的帐篷,供大家休息。
苏寻安从马车上下来没多久,许多年和林承笑迷药的药力终于散了,可他俩醒来的时候互看了一眼,仍是两眼无神,目光空洞。苏晚迎缓缓地抱着他俩,怕弄疼了他们,在他们耳边轻轻说:“一切都过去了好不好,我们还要往下走,你们两个还年轻,人生还很长,不要陷在这段伤痛里太久,不然这段记忆会让你的人生从此一蹶不振的。”
苏晚迎自己虽然这样说着,可是她心里也在发抖,她一个普通的世家小姐,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她现在却需要有一个姐姐的样子,去照顾自己的弟弟妹们。
许多年感
觉到苏晚迎抱着他的手也在轻轻的颤抖着,就把自己的手也附在了她的后背,轻轻的拍着说:“姐,我们没事,我们会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我还要去找我的娘亲外公和外婆呢,我和笑儿还没有成亲,我们还没有一起回颍州城呢,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不用担心。”
许多年毕竟是大了几岁,也是个男子汉,在两个女人面前,终究是要掩饰一下自己的脆弱。
林承笑则是紧紧的抱着苏晚迎,好像根本感受不到身上伤口的痛似的,就那样紧紧的抱着,也不说话,苏晚迎则是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这一刻他们三个就像是亲姐弟似的,在寒冷的冬日里,穿着单衣,只能抱团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