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身,指腹轻擦在简明珠的颈脉络上,熟睡的人却毫无所觉。
明珂恍惚间,仿佛又听见了铁制品碰撞的声响。
明珂毫无预兆的轻笑了一声。
她对一切都一无所知,对危险的感知能力那样的薄弱,又笨又容易被骗,还养不活自己。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被关了起来,大概率是一辈子都逃不掉的吧……
浓墨般的情绪在她眼底翻涌,晦涩得令人心惊,简明珠一无所知的翻了个身,睡得四仰八叉。
及至脚背的宽松睡裤在她的糟糕睡姿下被卷到了腿弯,露出了一截嫩白的小腿。
或许正是因为太白了,也可能是灯光不够温暖,以至于浮现在腿侧的淤青显得格外狰狞显眼。
那看上去不像是旧伤,所以大概率是晕倒时不小心磕到的,毕竟地上铺设的是冰冷的瓷砖,又没有铺设地毯。
哪怕她倒下去时被人护住了,在这样的环境中也不可能一点伤都不受。
只是神经大条的当事人大概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受伤了。
磕碰带来的伤往往在当时看上去都不够显眼,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忽略过去,只有经过时间的发酵,才会露出狰狞的獠牙。
明珂下意识皱眉。
她放轻脚步走出卧室,出门打电话询问经常过来这边做清洁的家政,家中有没有常备的医疗用品。
客服问询家政也需要时间,毕竟在这样的时间里,除了值夜班的人以外早就回去睡觉了。
明珂焦躁的抚了抚眉心,干脆直接出门去了社区医院。
鹭湖岛上是有开设医院的,以住在这里的业主因为意外落水等问题导致来不及送医时,可以在岛上紧急做出一些处理。
这样昂贵的别墅区,总得有一些值得称道的地方,才能够吸引有钱人去入住。
今天轮值的医生仍然还是那个在白天帮简明珠处理点滴的人,看到路灯下的明珂,医生脑子里不由冒出一个念头:怎么又是你?
你们到底在玩什么,受伤了都不消停?
医生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听见对方只是来买药而没打算让他跟着回去时不禁松了一口气。
等明珂离开,他不由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都怪这张嘴,说什么最近太清闲了,光拿工资不干活还不好吗?医生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忘记以前在急诊科的忌讳了吗?
明珂拿着药回去,缓步走到她面前。
床垫微微下陷的动静并没有惊扰到她,大概是难得的吃饱喝足,精神上又得到了满足,所以睡得很沉。
明珂垂眸将她脚放到自己腿上,看着掌心握住的脚踝,瞳孔颜色越发深沉。
这样的姿势终于让她感觉睡起来不够舒服,蹬了几下腿逃脱了束缚,换了一个方向才接着睡。
明珂的呼吸声微不可察的加重。
总是这样,哪怕毫无所觉,对方也不想靠近她。
她盯着自己的手心,良久,才终于重新将对方的腿抬了起来,一点点将药油抹了上去。
反反复复,轻柔辗转。
等终于上完了药,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将原本漆黑的夜色给驱散了不少。
明珂下意识走到窗边,把简明珠根本没关注过的遮光窗帘给拉上。
室内重新陷入到黑暗中,只剩下了一盏小台灯散发着暖色的光芒。
明珂关掉台灯。
笨蛋从来都不肯早起,偏偏又会被明亮的光线给吵醒,每次宁可把枕头盖脑袋上闷得满头汗都不肯爬起来拉窗帘。
身上每一个好习惯。
可谁说,不能对他人产生价值,只能令自己快乐的习惯,就一定是恶习呢?
退一万步说,难道窗帘就不能自己关上吗?
明珂在黑暗中视力不是很好,长期的过度用眼让她有些近视,却本能的找得到简明珠所在的方位。
她抬手,指尖虚空描摹了一下,仿佛眼前已经清晰地看见了什么,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触碰。
明珂仰了仰头,转身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依旧是细微的关门声,是她特意找人定制的锁,几乎没有声音。
明珂倦懒靠在墙上,用手撑住额头,一股不算大的药味在鼻腔中萦绕不散,苦涩,又带着轻微的燥意。
大腿上也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双-腿被放在身上时,产生的重量和热度,还有掌心覆上去时产生的触感。
她闭了闭眼,不禁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