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妃见状好笑的摆了摆手“好了,你先下去吧。”
小银子乐呵呵的下去,一边的王庆海的脸色却很是难看。
掌仪司乃是宫中掌内庭祭祀礼仪乐舞,兼稽太监品级、果园赋税的地方,王庆海虽然只是个太监,也不比掌仪司中正儿八经的官员有权势。
但一来后宫的宫宴、教导的舞姬、伶人都是由他负责。
二来,他身处后宫,平日同昭妃这位主子娘娘联系颇多,便是那些官员们,也不得不给王庆海几分薄面。
平日里得惯了底下奴才们的奉承,自然也有几分把自己当成人物的心思。
可在这承乾宫,先是让小印子一顿抢白下了自己的面子,如今佟妃更是理都不理自己,只跟着自己的奴才说话,任由自己跪在这殿门口。
自从王庆海升任掌仪司内总管,不知多久都没有受过今日这般屈辱。
想到此处,王庆海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怒气。
又想到今日到底是奉了昭妃之命,一时只觉得自己腰杆子都挺直了两分。
是以小印子一走,不等佟妃说话,王庆海就再次开了口“佟主子,奴才得昭妃娘娘之命,特地前来承乾宫回禀中秋宫宴之事,不知主子这会儿可有空了?”
佟妃一听这话,便明了了王庆海的心思。
虽说昨日圣旨并未明言自己位分晋为妃位,但昭妃都改了口,满宫里自然也是无人敢说一句不是。
但这王庆海,不过是被自己晾了一会儿,被小印子抢白了几句,就敢弃了娘娘的称呼,还把自己当成个庶妃。
连一句佟妃娘娘都不愿意称呼,还真是以为掌仪司总管之职位高权重,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佟妃娘娘拿他没办法呢。
想到此处,佟妃冷哼了一声“你是掌仪司总管,王庆海?”
话虽是疑问,但语气却很是确定。
王庆海虽还跪着,但背却挺得笔直,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回主子的话,正是。”
佟妃闻言嗤笑一声“正是?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宫面前如此说话?掌仪司的总管就是这般学的规矩吗?”
王庆海神色一滞,他也没想到,自己已经搬出了昭妃,眼前这位也如此的不给面子。
但话已出口,也不知从何升起一股勇气,脖子一梗“佟主子此言差矣,奴才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昭妃娘娘吩咐的事,佟主子该知道有多重要,是以奴才才一早便到了承乾宫,可奴才在这等了半个多时辰,都没能见到佟主子,自然心中着急。”
“半个时辰便让你忘了规矩,看样子到底是昭妃娘娘平日待下宽和,过分仁慈,才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此话落下,佟妃再没有与王庆海多言的意思,转头喝道“来人!”
小印子本就没有走远,闻声立刻拉了身边的小合子一把,大声应道“娘娘,奴才在!”
“王庆海言语无状,冲撞本宫,小印子,给本宫好好儿的,掌他的嘴!”
佟妃话音刚落,小印子就立刻挽了袖子,口中嘿嘿冷笑两声,冲到王庆海面前,抬手就想打下去。
王庆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一愣,但转瞬反应过来“大胆,狗奴才,你竟敢打我?!”
小印子冷哼一声,就跟没听到似的,手上下了死力气,‘啪’的一声巨响,王庆海不及闪躲之下,一巴掌被打得吐出来一颗牙。
如此大力,王庆海立刻被打得扑倒在地,口中出一阵惨叫。
“我家娘娘了话,你是聋了不成,还敢质疑?!”
说着小印子转头看了佟妃一眼,见对方根本没有让自己停手的意思。
心中一动,再次一步跨出,上前又是一把把王庆海提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又是一个巴掌下去。
好了,这下子倒是两边对称了。
两巴掌打完,小印子冷笑一声盯着王庆海“王庆海,你言语冒犯我家娘娘,这两巴掌便算是我家娘娘对你的赏赐,让你回想回想宫中该有的规矩,若是你再敢在承乾宫哼哼唧唧个没完,那奴才可得好好儿的教教您该怎么做人了。”
王庆海被小印子拎着,不得不与他对视。
看着小印子冷漠的目光,王庆海的万般委屈与愤怒如雪遇骄阳,顷刻间化了个干净。
连忙摇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佟妃娘娘饶命,佟妃娘娘饶命啊!”
佟妃一手扶着函茵,闻言另一手轻轻抬起,小印子这才一把将人掼在地上,才笑着站到了佟妃身后。
佟妃瞧着小印子的模样,目中微微动了动,暂且将心思放在一边,看向王庆海,开了口。
“既然王公公学会了如何同本宫说话,那就说说吧,昭妃有什么事情要你来回禀?”
王庆海闻言忙又跪直了身子,将目中那一丝怨毒掩藏。
才捂着嘴巴,颤颤巍巍的开口回道“回佟妃娘娘的话,昭妃娘娘说今年的中秋宫宴一事,便交由佟妃娘娘主办,奴才今日来是想问问,娘娘对中秋宫宴有没有什么新的规制,还是就按着往年的规矩办?”
佟妃是个懒散的性子,也只以为昭妃是面上说说,并不真的打算将此事交给自己。
但如今对方既然派了人来,为着宫权,为着往后在后宫之中站稳了脚跟,此事却是不得不接下了。
“就照着往年的规矩办就是,只是今年的中秋宫宴,不管是吃食、酒水,还是歌舞、布置,桩桩件件都必须报到本宫着,若是缺了一件,你这掌仪司总管就别当了,王庆海,你可明白?”
王庆海自然知道佟妃此言何意。
宫宴上,少不了酒水吃食,这些事情虽然不归他管,但在内务府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同御膳房总管有些交情。
佟妃这是担心自己让人在宴上动手脚,才提前敲警钟呢。
但不论心中如何想,今儿个王庆海到底是在承乾宫吃了亏。
万般心思都只能藏于心底,面上恭敬的朝佟妃磕了个头“娘娘说的是,请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一一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