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煙花漫天綻放,陳念南的腳步又變得很輕,在第三朵藍色煙花綻放的時候站在了段安北身?邊。
「很漂亮。」段安北喟嘆。
陳念南不覺得這一堆往下掉的七彩火星渣子有?什麼漂亮的,所以他壓根兒沒抬頭。煙花的漂亮與否他不知?道,他只覺得這些光打在段安北的側臉,他的臉頰跟隨著煙花忽明忽暗又忽藍忽粉,他的瞳孔里划過星星又划過煙火,變幻繁複,很美。
「很漂亮。」陳念南也說。
段安北笑著扭頭,對上陳念南近乎專注的目光,仰頭親了親:「什麼漂亮?」
「你。」陳念南伸手扣住他的後腦勺,輕聲,「你最漂亮。」
最後一發?煙花轟然上了天,在「砰」的一聲巨響中,半邊的天空簌簌落下煙火,陳念南低頭吻在段安北的唇角,又慢慢摸索至唇瓣。
「我愛你。」陳念南說,「很愛你。」
在靜安寺滿殿香火處沒能說出?口的那聲「愛」,陳念南終於在瀰漫的煙火味兒里輕聲道出?。零點的鐘聲悄然而至,這片荒蕪的土地?上沒有?萬家燈火和喜氣洋洋,只有?一個孑然一身?的少年,和一場已經謝幕的煙火,都只為段安北而來。
四周歸於寂靜,陳念南俯身?低語,語氣珍重而鄭重:「我會?好好活下去,像愛你那樣愛自己。」
這是?陳念南最有?分量的承諾,段安北笑了,重複之前的話:「南哥,的一年,要繼續罩我。」
這次陳念南終於聽明白了。
所有?心結在這句「罩我」里都解開了,別彆扭扭倆小孩兒終於不再糾結什麼你的我的大家的,不再計較那些付出?和擁有?的占比,都一塊兒了,就當個痛痛快快的連體嬰。
喜怒哀樂繫於一處,陳念南不敢再貶低自己,段安北也沒再愧疚,悲同慟喜同歡。
「南哥。」段安北說,「剩下半年我都陪著你呢,咱們好好考,好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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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段安北問陳念南車哪兒來的,陳念南說問大風借的,不算什麼好車,之前拉貨用的,段安北要喜歡以後他們能自己買輛更好的。
「等高考結束了咱們都去考駕照吧,你考摩托車,我考汽車,這樣就都有?了。」
陳念南應了聲:「好。」
其實?如果不是?段安北提出?,陳念南這輩子大概都不會?想到要考駕照,能開就行,能躲開交警就行,躲交警也不是?怕,就是?不想被罰款。他從不仰仗法律,所以也蔑視法律,但段安北說要考,那就考。
段安北在他這兒是?永遠凌駕於法律與道德上的第三解。
路上段安北一直在絮絮叨叨剛剛的煙花太漂亮了,陳念南一句一句地?應,也不覺得鬧,就覺得這太享受了,段安北能在他耳邊笑著絮叨,是?他從前多看?三秒對方都得臉紅的那段日子怎麼都不敢想像的事兒。
「其實?我之前在那些夢裡沒夢見過你。」想起臉紅的事兒,陳念南突然說,「在靈魂互穿之前,都沒有?。」
段安北挑眉:「不是?很早就暗戀我麼?」
「沒敢。」陳念南說,「估計是?潛意識就覺得你不能跟我做這種?事兒,覺得玷污你了,不尊重。」
「後來呢?」
「沒控制住了。」陳念南很實?誠,「用你的身?體洗過一回澡,就控制不住了,當時還覺得很抱歉,挺絕望的。」
「不用絕望。」段安北環在他身?側的手捏了捏,撓痒痒似的,「我把我自己都交給你了,不用做夢,想什麼時候都行。」
陳念南笑了聲,搖搖頭。
他得有?錢了才?行,段安北很珍貴,他在段安北那兒也很珍貴,要真發?生點兒什麼,也得是?在屬於他們自己的家、自己的床上,那才?夠尊重對方的身?體。
到家的時候,家裡還是?燈火通明的,從玄關到臥室,一路都亮著燈,電視裡已經開始重播春晚,段安北徵詢地?看?向陳念南,問他要不要看?,陳念南搖頭。
比起看?春晚,他更願意去寫題和寫小說。
兩?人?就這麼進了屋,中途段奶奶來敲過一次段安北的門,神秘兮兮地?把段安北帶出?去,糾結半天,問他:「真就要念南?」
段安北笑了:「變不了了,認定?了,奶奶,他很好。」
「但他是?個男孩兒啊。。。。。。」段奶奶問,「他沒欺負你?我看?他覺得挺凶。」
「哪能啊。」段安北說,「沒凶過我。」
「啊。。。。。。」段奶奶有?點遲疑,「真不變了?」
「我真的很愛他,奶奶,男孩兒女孩兒不重要,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就很幸運了。」段安北向來坦率直白,那些害臊的不害臊的他都敢說,這都是?真話,沒什麼可躲躲藏藏的。
陳念南多好個人?呢,就得是?亮出?來給人?炫耀的。
段安北說得情真意切,段奶奶一咬牙:「行!」
她從口袋裡拿了兩?個紅包出?來,厚厚一疊,瞧起來都是?一樣多的:「這個是?你的,這個你拿去給念南,壓歲壓祟,的一年咱們小北小南都平平安安。」
段安北笑著接過:「謝謝奶奶——還分我的他的呢?」
段奶奶低聲說:「你的比他多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