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真羡慕你,前几天她想跟你走,还跟颜博去打胎了,不过她身体不太好当天没打成,你要是真坐牢还好了,她肯定留下孩子,我就能当舅舅了”。
我知道他在逗我笑,可我笑不出来,从他嘴里说出打胎两个字时,我的心忽然揪痛起来,我想让她留下孩子,我的,长的像她最好。
我最终做出隐瞒她我还活着的决定,这很艰难,的确艰难,为我的私心、为孩子、为她的身体,但我从没想过放手,那就先瞒着吧,等生完孩子再告诉她我还活着,让她等我。
死刑判决书下来的很快,这并不困难,像我这样的身份,一辈子大江南北调来调去,扮几次罪犯,假死几回,太普遍了,上头一个密令,安排的严严实实,身边的人哪怕怀疑也找不到一丝疑点。
临行前,父亲问我有什么想做的,我摇摇头,我说,我想见她一面。
于是,她被安排从b市回来了。
在机场大厅里,我看着披头散发的跑出来,看到颜博在她边说句话后她倒在地上抱着腿呜咽,我咬着手腕哭的不知所以,心疼的碎了,原来心碎就是这样的滋味,父亲的两个警卫员牢牢制住我,其实我不能跑,我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真的不能和她见面了。
“走吧。”父亲的眼里有心疼。
“爸爸,求你,求你再让我看一眼。”我看她,贪婪无望。
“走吧”。
我走了,坐上吉普,不甘心的扒在窗上往里看已不见人影的她。
到边境时,我心一片绝望,只希望她过的平静一点,再一点,我跟父亲说,“爸爸,你们可以不去打扰她吗?孩子生下来,让她带,你们不要打扰她”。
“可以。”爸爸说,“就算我和你妈想,你爷爷也不会同意的,我们不去见她,你回来自己去请求她原谅”。
“谢谢”。
我确实得感谢他,哥哥的死全是因为我,当年我一身戾气,杀人不眨眼,因了那个因,得了这个果,这个果必须由我自己了结。
我急于干掉路林,可他就像凭空失踪了一样,一年两年不出现,甚至连毒品交易也没有路家参与了,这让我崩溃,一把把的头发掉下来,又长出。
孩子已经出生了,我这边却一点进展都没有,队长是个很和善的人,可在我们这支队伍里,再和善的人手上也握着几条人命。
我问他,我为了让一个女人给我生下孩子,骗她我死了,如果我现在告诉她我没死,你说行吗?
队长说,别的女人我不知道,如果是我爸骗我妈的话,她马上就能跟我爸离婚,第二天就找别人,不为别的就为口气,对了,你们有证儿吗?
没有!我想,我连证儿都没有,色靓如果被我一气之下不要我,连手续都免了,那只能继续骗她了,卑鄙的利用她的怀念来控制留住她的感情,只希望路林早点出现。
我不敢告诉她我还活着,怕激怒她,于是只能挑夜里把电话打回去,她一接我就挂,没有勇气出声。
况且就算告诉她又怎么样呢,如果我活不到回去,不过是再让她伤心一场。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五年的,这得归功于长年潜伏的定力,第五个年头,路林终于出现了,还是那片林子,他瘦的不成人形,拼着全力在我脸上划下一道,他是个可怜人,我杀了他一家七口,其实我不想再杀他,但不杀不行。
我闭着眼发了一发子弹,他临死前说,“还是死在你手里了,如果我没有得癌症,你早死了”。
我想了想又开了一枪,帮他合上双眼,我说:路林,我再也不杀人了。
当天,我通知父亲要回d市,也没等上面的批准,趁黑溜走。几天几夜的倒车,不是不想睡,而是一想到马上与她见面心就几欲狂跳出来。
想给她个惊喜,想着她见鬼的表情,不自觉的低笑,然而我看到了什么,看到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很温柔的摸着她怀里男孩的头。
那晚我坐在和她一起呆过的沙滩上整晚,哭不出来,没有思考。
我本来也没有故意避讳什么,吕白约我,我是带着跟他摊牌要带走色靓的心情去的,不管她愿不愿意。
“我跟色靓什么关系都没有”。
吕白这样说,实在让我吃惊不小。
“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有多辛苦你不知道吗?你和你的家人当初做的事简直缺德透了,五年不闻不问,你知道那对双胞胎多累人吗”?
“双胞胎”?
“不然呢”吕白很鄙视的看我,“姐姐跟你长的一模一样,弟弟像色靓”。
我知道,女儿我已经见过了,是无意当中见到色靓妈妈领着她,一眼就肯定那是我的女儿,她比那个小男孩高胖,大了整整一圈,原来他们是双胞胎。
“别再伤害她了,这几年她过的很苦,始终不肯面对你真死了的事实,看来她果然不是精神病”。
他这一句精神病刺痛我的心脏,她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听力好像消失了,再也没有去吕白说什么,转身跑了出去。
这段日子其实每天都跟踪她,知道她瘦了因此看起来很憔悴,既心疼又自责,竟然还埋怨人家吕白没照顾好她,又狠不得吕白永远照顾不好她。
孩子们异口同声叫我爸爸,我惊喜又羞愧。
我可以感觉到她心里有怨,可是还是立刻接受原谅了我,这更让我心疼,她这么懂事,让我心疼,没有办法补救,不知道怎么表达愧疚。
对她好点,因为一辈子不长,对她再好一点,为了下辈子还能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