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十?分不滿,用最直白的不開心?回答了第一個?問題:「你還有其他心?儀的神兵?」
歲雪連忙安撫它,信誓旦旦道:「這只是比喻。」
寒枝表現?出的強烈的幽怨立刻消失,不假思索道:「自然是要?拒絕的。」
「我?不會。」歲雪專注地看著書?上的字,聲音很輕。
寒枝說:「我?不會因此?看不起你。」
歲雪嗯了一聲,指腹抹過一行字:「你瞧,若是將一個?含有不朽境以上力量的東西放進一個?人的身體?里,它就會對這個?人某些方面的能?力產生影響,即,扼殺或者增益。前提是他沒有被這個?東西殺死。」
「修行者可以視為一種被靈氣餵養長大的人,與天?地的聯繫密不可分,理論上來說,除了道生之人,一些境界高者,的確有可能?勾聯天?地,窺見未知與過往。」寒枝分析說,「你身體?里的東西,為你放大了這個?可能?。」
歲雪搖頭:「在我?擁有它們之前,我?就夢見過未來。奇怪,一個?人真的可以同時看見過去和未來嗎?」
寒枝換了個?大膽的思路:「你確定讓你夢見未來的東西,是你已知和以為的那個??」
歲雪抬眸,目光微凝。
難道真的不一樣?
夢裡所見的未來之中,每一張臉都看得?清晰。
在無盡海中看到的片段之中,每一張人臉卻都不清楚,絕不可貿然確定那就是她自己的記憶。
可假如真是她的記憶,那個?在花園裡追逐著小白貓的女孩就是她自己,就更奇怪了。在她五六歲的年紀里,不可能?同時出現?奔跑於陽光下,和囚禁於黑暗中的兩段人生。
已知或所見都變得?不可信,會帶來極大的崩潰感。
寒枝安慰說:「人不是靈偃家的傀儡,不能?被拆開看看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哪裡被修理替換過,要?找癥結所在,本就不容易,慢慢來。」
歲雪點點頭:「我?準備從墜月谷入手?,假如我?真的從小就生活在那裡,一定會留下什麼。」
「你要?回到那裡去了嗎?」寒枝不信歲雪會在誰身上託付信任,讓那人幫忙去查探她自己的秘密。
歲雪捧著臉,笑盈盈道:「不回去。」
在我?有能?力踏平墜月谷之前,不會回去的。
寒枝壓下懷疑的態度,沉默著物色人選。
寸心?簡恰好發出嗡鳴聲。
歲雪低頭看了眼十?分禮貌詢問她是否遇上了什麼急事?,以致耽擱了取信的傳文。
「歲雪?」
一襲黃衣轉過書?架,朝角落裡走?來,在發現?有人搶先占據了自己習慣坐的這個?偏僻位置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還是認識的人。
歲雪抬頭看向不遠處抱著書?的李靈笛,合上手?中的書?本,輕輕拍了拍右手?邊的空地,彎眼笑道:「這裡。」
「好巧啊。」李靈笛小跑過來,在她旁邊坐下,湊過腦袋瞧了眼她堆在身前的書?,驚呼道,「你想尋神兵?」
「也不是,還想看看別的品階高的東西都有些什麼用。」
歲雪目光落在李靈笛的書?本上,那是一本描繪著奇植物的圖冊,攤開的那一頁上畫著一株莖葉細弱的草,看上去就和貧瘠之地的那些營養不良的野草,楔形的葉片下卻藏著色澤鮮亮的果子,像一顆顆石榴。
旁邊畫著它圓潤如鵝卵石的白色種子,周圍鑲了圈黑邊。
「紅顏染?」歲雪好奇地念出注釋里的名字,「它有什麼特別的作用嗎?」
李靈笛嘆了聲氣:「它的果子可以用來調製顏料,無論是用在人臉還是獸皮上,都能?完美的遮蓋傷痕,即便是天?火的燒傷也能?遮住,非特製的藥水不能?洗掉。」
歲雪由衷讚嘆:「好厲害啊。」
「是啊。」李靈笛想起那張被導靈絲上燃燒的靈力火花摧毀的臉,在無數個?日夜中傾注了最真摯濃烈的思念才畫出的容顏,因為她的好奇與好心?幫忙,變成一片焦黑,就追悔莫及。
誰知道那個?傀儡代表他曾經相依為命的妹妹啊!
既然是用世間最接近人皮的千面靈做成的臉,他即便冷臉喝止一聲不許碰它也可以的啊!
眼眶裡突然泛出酸澀之意,令李靈笛覺得?慌張,又有幾分丟人,她別過臉,吸了吸鼻子。
歲雪只當沒留意到她的小動作,還專心?盯著書?上對紅顏染的記載:「喜光,耐寒,凝虛境以上修行者易養。誒,種植的難度好像不大啊?」
她抬頭看向情緒明顯低落的李靈笛:「是它的種子很難找?」
李靈笛點頭:「反正雲城是沒有的,我?從小到大走?過四國一州那麼多地方,也沒見過聽過。」
以珍稀無比的紅顏染遮蓋有價無市的千面靈,這個?辦法真是比要?命還痛苦。
歲雪忍不住抿唇笑了笑,第一次見到李靈笛的時候,她是天?舟的接引弟子,在一眾初來乍到看什麼都鮮的弟子之中,顯得?穩重成熟,又帶著接引弟子這個?身份賦予的公正與威嚴。幾次相處下來,才發現?她其實是個?很率真可愛的人。
當初樹立的形象,在歲雪這裡差不多是廢了。
歲雪取出一個?珍靈盒,打開之後?抖了抖,盒子裡為數不多的東西稀里嘩啦落在了裙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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