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兮顏抬眸望向雲黛,她對上雲黛的視線後,便下意識移開了目光。
雲黛對她的神情太熟悉了,她總是這樣、總是這副無辜又脆弱的模樣,仿佛她當真如何欺辱了她一般,也因此,每每她們起了爭執,雲黛都是那個被責罰的。
「雲黛,兮顏不似你自小便在萬仞閣長大,她以前吃過不少苦,你為何就不能讓著她……」
「雲師妹,抱歉,我心中除了兮顏,再容不下第二個人,我們的婚約還是就此解除吧……」
「雲師妹,你怎能因嫉妒葉師妹就做出如此惡劣的行徑,你太教我失望了!」
「我看雲師姐也不過如此,雖有先天靈骨,卻自視甚高,不似葉師妹那樣平易近人、刻苦踏實……」
雲黛的心底一陣波濤洶湧,神魄中屬於《斬戒訣》的烙印也時而冰寒,時而滾燙。
她突然就再聽不到任何聲音了,不管是笛聲還是琴音都好似完全遠去,她在一片寂靜的天地中,耳邊只有雪花飄落的輕響,她憑藉著本能吹奏著,仿佛時間也在這一刻靜止了。
芳久凌也看到了葉兮顏,她眼底閃過一絲異色,但很快她就像意識到了什麼般,扭頭茫然地看向雲黛。
雲師姐的笛聲怎麼了?為何會透著如此濃重的殺機和戾氣?
她連忙將更多的靈氣匯於指尖,妄圖將被雲黛帶偏的曲調重找回來,可很快,她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的琴聲竟然被完全壓制住了!
她與雲師姐同是第二境的修為,雖然師姐已達到第二境大圓滿,只差一步便可邁入第三境,但她也不該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那種徹底性的壓制,芳久凌在她師父身上都從來沒感受到過。
總不能說雲黛比足有第九境的五長老都還強吧?
「錚——」
終於,琴弦繃斷,芳久凌再也支撐不住,她被肆虐的音波撞得整個人跌倒在了一旁的地上,到了這時,周圍的弟子們不會再看不出問題來。
「快!快阻止雲師姐!」她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可她的聲音剛發出來,就被笛音覆蓋了,她只覺自己像是被一塊巨石死死壓住,連單純的翻身都做不到。
這突然起來的變化令紅廊中的弟子們連忙四散開來,但音波很快飄蕩而至,所過之處,弟子們皆面露難色,身體如同被鐵鏈束縛,再難動彈。
前來看熱鬧的弟子大多都是第一境的修為,只有零星達到第二境和第三境的,有些修為甚至更低,不過才剛剛做到引氣入體。
令人疑惑的是,就連比雲黛修為高的第三境弟子竟也被雲黛的笛聲縛住了。
注意到這點的芳久凌更加僵硬地趴在地上,她扭頭看向雲黛,心下生出幾分駭然來。
原本立於音陣邊緣的葉兮顏也被音波壓得呼吸困難,她神色驚恐地看向雲黛,臉色似也更加蒼白了。
樂曲聲很快便將整個雲珠池籠罩在了其中,池水泛著陣陣漣漪,似也在翻湧掙扎。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以雲黛站立之處為中心,雲珠池的植被開始迅枯萎,先是葉片萎縮變黑,再是根莖垂敗,艷色的花朵也瑟縮乾癟。
而那棵滿樹翠色的玉蘭樹更是瞬間枯萎凋零得只剩下一樹枯枝。
這種枯萎的趨勢不停蔓延,轉眼間,原本奼紫千紅的雲珠池便被黑白之色取代。
白是漫天飛舞的大雪,黑是枯萎死亡的花葉,冷寂的色調訴說著一片肅殺。
雲黛卻只是閉著眼睛,發尾和衣袖無風自動,任由倒在她身旁的芳久凌如何想要喚醒她都無用。
洶湧的殺意已完全取代了她的理智,她只覺自己似是在冰冷的水底越沉越深。
隱約間,她好像聽到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雲師姐……」
「雲師姐……」
誰?是誰?
這個聲音很遙遠,又似乎很熟悉,讓她的心底產生了一股難言的惡意。
她猛地睜開眼睛,一張嬌俏的臉便映入了她赤紅的雙眸之中,這樣貌美的臉上露出慌亂驚恐之色,這張臉本該令人心生憐惜才對,可雲黛卻只能感受到一股綿延的恨意從她心底迸發而出。
那些原本被深埋心底的情緒,在她對上葉兮顏的目光後,頃刻間被激發而出。
「雲師姐……你這是怎麼了?」葉兮顏的聲音因恐懼而顫抖著。
雲黛終於停下了吹奏,她放下妙音笛,注視著葉兮顏。
半晌,她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冷冰冰的:「葉師妹來尋我,可是為了千靈紅沙果?」
葉兮顏愣了一下,連忙點頭,她剛醒來,就聽聞雲師姐在雲珠池演奏《花神舞》,便想著來詢問一下有關於千靈紅沙果的事。
葉兮顏顫聲道:「雲師姐,我、我是願意相信你的,我想定是師父誤會了你……」
「……可是我那日取得千靈紅沙果後,分明將它妥善地放進了乾坤戒中……」
「葉師妹,」雲黛毫不留情打斷了她的話:「你不知道嗎?我三日前便已於山門前向師父認罪了。」
雲黛的話令葉兮顏露出了茫然之色。
「雲師姐……是何意思?」她藏在袖中的手下意識捏緊,雲黛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了,刺得她的心跳都變快了。
這是葉兮顏從未在雲黛身上見過的情緒,以往雲黛同她起了爭執時,總是歇斯底里又驚慌失措地咒罵她,她原本以為雲黛這次也會沖她發怒,也因此她才會選在此時來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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