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君烨换了干净的帕子,如视珍宝般轻柔地擦拭着南弋的手掌和脸颊。
她的指尖有一处未好的伤,指甲下面有不少红色的血丝,胳膊上也有一道新的剑伤,本就偏瘦的身体如今更是轻得很,唇色苍白,脸上没有血色。
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君烨不敢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恨不得给自己几剑,替她承受这些痛苦。
加重剂量的安神香起了作用,南弋安静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
君烨红着眼睛,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是我没有护好你,是我不好……”
“医师说你不愿意醒过来,大概是你做了一个很长很好的梦,我也想知道你的梦里有什么,南弋,醒来告诉我好不好?”
“醒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烛火的光芒跳跃,微黄的烛光使得此刻笼罩着凝滞的静谧。
君烨用目光一点点描绘着她如画的眉眼,神情眷恋,“我找了你很久,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思念难捱,我想你了。”
“我很想你,很想很想,想得……快疯了。”
“南弋,醒过来吧,醒来看看我,求求你,好不好……”
听着无人应答的安静,君烨的眼神逐渐变得灰暗,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他的手颤抖着,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生怕她不见了,握不住她。
爱即亏欠。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总是觉得亏欠她太多。
“你若是还不想醒过来,听我说说话好不好?”
君烨握着她的手,目光沉沉,眼底都是她静静睡着的模样,仿佛他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一个人。
“南弋,我未曾告诉你许多事。本来我打算把那些都当成秘密,想着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不过……你若当成故事听着,或许会觉得有意思。”
“其实,当年我把你追回来,从未打算放你走的,一点也没有。我给你三年放逐的自由,三年之后不论你在哪儿,我都要找到你。不论你喜欢谁爱上谁,我都要把你夺回来。”
“南弋,我不是什么风光霁月的君子。还记得煜王府石室里你的那些画像么?卑鄙如我,每个不可启齿的日子,我都同你的画像在一起。我对你的欲望,大抵是从那时候就一不可收拾。”
“我很嫉妒容浔,很嫉妒很嫉妒。你也应该知道,我从未有什么容人之量。因为相似的容貌,我知道你永远不可能不在乎容浔,你的心里永远都有属于他的一块位置。当然,我这辈子大概也赢不了……你的东寻。可我爱你,便是爱你的全部。”
君烨缓声说着:“浮虚寺算不出你我姻缘,大抵我们真的有过前世。我不知道前世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不过以你的反应来看,依旧不是什么好人。其实那时候我有些庆幸,起码,我对你而言是不同的,我们之间有着不可斩断的羁绊。”
“你也不知道,从前我使了不止一次的手段,并非是为了气你与你分开,而是故意想让你在乎我在意我。霍霆说的,虐恋情深,百试百灵。不过就算我背地里手段多,提防挖墙脚这件事却真的很让我头疼。一个两个三个,我赶得真的很费劲。现在,你又在我眼皮子底下招惹来了第四个。南弋,你可真是厉害。”
“提亲结束的晚上,我高兴得一夜没睡。你知道我在做什么么?我在想……我以后要和你生几个孩子,孩子的名字叫什么,长得像我还是像你……等我们回去,翠湖的山庄大概已经竣工了。有些事,我等不了。”
“南弋,我爱你。”
“我会以我的生命来爱你。”
君烨不再说话,俯身在她额前落下了轻柔的吻。
“别害怕醒来,”
*
“燕无归呢?”清逸冷不丁道。
“他早就走了。”沈景遥看着东南处,有不少身影闪过。
黑暗中的刀剑之声越来越多,四面八方都是。
阿落冷静道:“燕无归的剑子霄谷第一,来人若是真有死了的温辞,燕无归的剑一试便知。更何况要他守在这儿,不如让他出去敞开了杀。”
清逸沉默着。
沈景遥站在阿落身边:“这辈子,他放不了手里的剑,更不会放得下他心里的那个人。他就是这样的人,就算是知道前面没有回头路,照样一条道走到黑。”
唐氏商行外,几处地方激烈交战,飞箭密密麻麻射在门上墙上,地上三三两两丢着兵器躺着昏迷受伤的人,视线模糊不清,刀剑藏着杀机,双方形势焦灼。
章久跟在箫瑜身后,冷声道:“眼下人都集中在东侧偏门和西南角,攻势越来越强,卫迁的人都已经分散了过去,时机一到,罗天网就会启动。”
“小心调虎离山,你带人配合卫迁,罗天网由你吹哨下令,不可放过一个!一旦有什么意外,立刻让夜枭动手,绝不留活口!”
章久随即就要行动,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猛地杀了出去,整个人像是不要命似的,同对方厮杀在一起,落进了别人的包围圈。
“燕无归?他疯了?他出去干什么!”章久骂了一声。
箫瑜皱着眉头,看着燕无归只一把剑就同那些人厮杀,招招迅猛,俨然有以一敌百的势头。